乡下隔离静养之时,没有人觉得残忍或者不应该,只能远远的,忧心地看着。
忙碌的主力是粉萝。
陈兴医从医馆中调来的两个伙计在帮忙。他们都是年幼时就被医馆收留,种了人痘的,防的就是这种时候。
面颊上盖上一层面纱,然后整个头部都用轻纱掩盖起来,免的吹重了风,加重了病情;栀子所用的棉被、衣物等等,能带上的都打包带上,不能带的,只能销毁……最后,当载着栀子的马车行动之时,栀子的房间,已经完全是空空荡荡的了……
似乎正预示着,从今往后,这天地间,再没有栀子这个人存在……
麦穗站在栀子门前,两眼朦胧,伤心地道:“我怎么觉得,栀子像再不会回来了呢?”
麦芽紧紧拉住她,怕她一个伤心闯进去,闻言责怪道:“穗儿,别说傻话……”可,这染上天花的,有几个人能够被救回来呢?
……
夕阳如血。
当陈兴医踏着自己长长的影子走进医馆之时,回春堂内静悄悄的,只有两个拣药的小伙计坐在马扎上,分拣着一箩筐的药材,看见他进来后,都站起来崇拜地行礼。
同样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别人是有名的小陈大夫了,而自己才是个药材都能拣错的伙计……
“其他人呢?”陈兴医将药箱放了下来,问道。
“吴大夫和宋大夫前后都上门应诊去了,一家是摔伤了腿,一家是孕妇动了胎气。陈老午后一直在后面看医书,因为这一时半会儿没有客人,我们也就没有打扰他老人家。”一个伙计忙回答着,另一个则是见机地替陈兴医倒来一盏茶,恭敬在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恩。”陈兴医点头致谢,擦了擦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医馆不能没有大夫坐镇,他既然回来了,当然就不能再去打扰爷爷……
于是一边品着茶,一边指点着两个伙计:所拣的是什么药,药理为何,常用在哪些方子上……
春光很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兴医接待了几个病人之后,医馆便到了打烊的时候。他指挥着两个伙计关了门,询问了晚上是谁值夜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地走向后院。
院中,陈老坐在一张红木宽背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两盘菜,上面用盖子扣着,下面用热水温着,显然是在等陈兴医一起吃。
陈老身后不远的一颗榆树的枝桠上,挂着一盏灯笼,照的小院中有些朦朦胧胧的。
“回来了?”陈老听见脚步身,转过头,问道:“那丫头情况如何?其他人有没有事?”
陈兴医弯腰掀开碗盖在放在一旁,一边淡笑地回答道:“看症状是天花初期,现在只有些红斑之类,但人却昏迷了。爷爷,您也知道,天花这种病……”
天花这种病,是现在的医者无能为力的……陈兴医突然想起南乔说起的牛痘——如果牛痘真的比人痘的效果好的多,那从今往后,会有多少人免受天花的威胁?
他顿了顿,知道爷爷更关心的是什么,说道:“其他人倒是无恙。董鄂府上上下下我都挨个的把了脉,除了有几个下人有些小毛病,没有再发现有人带有天花的症状。乔乔身子也好的很,只是有些伤心难受。”
“唉……”陈老轻叹一声,点了点桌子,这才让陈兴医发现他压在碗底的纸张。“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条理身体的方子,虽治不了天花,但总在种痘的时候会有那么些作用,你拿去看看,然后说说你的想法……”
“是,爷爷。”陈兴医轻轻抽出纸张,没有立即看,而是慎重地收好,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爷爷,我回来的时候,伯母说准备送乔乔去田庄上散心,但又担心她伤心太过伤了身体,因此想摆脱我一起去照应着。而且,她那庄子上收留了百十个孩子,我也想顺道去尽点心意。爷爷,您看呢?”
陈老抬眼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乔乔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她就像是我的孙女儿……虽然你老家也有妹妹,总比不过她是我亲手救回来的,亲眼看着长大的……你这个做哥哥的,去看着她,我们都放心。”
“哥哥”这两个字,陈老特意咬的清晰沉重,仿佛要将这两个字钉在陈兴医的心上,让他仿佛听到心中“咚”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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