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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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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第一次出差,是在1990年,到山西。和我同行的还有“老蔡”我之所以呼他老蔡,到不是因为他老,身材比我高,眼珠子比我大,驼背较我严重。这一,他干这项业务比我早,应该是导师;二呢,人家是武大毕业的高才,我不过是个职大的专科;再者,则是我一贯的品质,对人热爱尊重——不论他是智者还是小人。但是对于老蔡,我定要多啰嗦几句:

    老蔡三十二,长我三岁,细高的身材,驼背,枣胡一样的脑袋瓜子,眼珠鼓的出奇,走起路来像个刀螂。别看他岁数比我大,可进店的时间没我早,他赶上了插队,当过知青。也许是不服命运的安排,也许天生大志,一心要上大学。回城进得书店,本以为做上崇高的职业,可分配却是装卸工的劳苦。命运再次遇到挫折,老蔡倍感失落,工作等于懒散。他不大爱与同事讲话,感觉他们不配;走路喜爱贴着墙边,像条黄鱼;如果是骑车,脑袋几乎垂到车把,飞快。我结婚那年,老蔡还在单身。他不是不想结婚,很想,只是感觉时机尚不成熟。尽管缺少女孩子们青睐,老蔡并不在乎,心想:待老子事业有成,定要找个刘晓庆那样的美人儿。

    老蔡的事业果然出现转机。文化部培养干部,委托武汉大学操办,武大唯一的要求,学员必须参加统考。老蔡报了名,成绩刚好过线。装卸队的领导死活不想要他去:

    “这样的人!平时工作偷懒,还要上大学,当干部,没门!”

    “还是要他去吧,考上了也不容易,兴许将来成为人才。”人事处长这样表态。

    打那儿以后,老蔡就蒸发了一样。后来,我脱产上了职大,听说老蔡已经毕业,分配在办公室搞调研。起初,他以为自己大学毕业理应做科长,主任却要他到基层去磨练,他不干,俩人就争吵起来。

    如今,老蔡前途未卜,性情越发孤傲、阴暗;婚姻问题还在悬着,也不知那个刘晓庆模样的姑娘在哪?也有人私下议论,说他器官可能存在问题。

    我们出差的任务看似十分简单:山西中条山书店的经理屡次向省店反映,全国经过铁路直发贵店的货物,周期长,破损严重,要求改由侯马市店转运。省店对此并不表态,而是将信函原封转给北京,大概的意思是说,这事毕竟关系到全国各发货店的利益,而且也包括他们自己,不宜发表意见,还是北京的总店看着办吧。我们这里好像也无人乐意处理此事,搁置了将近半年,直到我这个新手上任。

    “你不知道吧,这里面复杂的很哪!”老蔡用手捂着嘴,低头向我耳语:“中条山店说到货慢,那不过是托词,要侯马给他们转运,一则可以送货上门,省了提货费用;二来避免和铁路到站扯皮。转运的费用可要发货店掏,省店还占大头。我听省店储运科长老雷私下嘀咕:这个店的经理十分难缠。当然,这事也要看侯马是否乐意为他转运。这些老西子,算账精得很呀!”见有人过来,老蔡转身溜进厕所。原来是这样,我想,怎么办呢?没有任何一位领导为我指明方向。

    山西,我没有去过,可以说,除了北京我哪儿也没去过。感觉那里很穷;童年,过节吃过隔壁山西人珍藏的柿饼,和胡萝卜丝晒成的干;知道那里有个大寨,开辟了许多梯田,还有一个叫陈永贵的模范;就连太原是山西的省会我也含糊。好在老蔡出过差,门清。支取旅费,采购车票,通知对方接站,一概不由我管。差旅费的标准,也是老蔡告诉我的:交通可乘硬卧,费用实报实销;住宿每天三十元,餐补八块。

    二

    初次离京,感觉一切都新奇。车厢是硬座,奇怪老蔡为何不买卧铺,里面很吵。乘客的装扮五花八门,有西装,有中山装,穿缅裆裤的也有;皮箱放在头顶,背篓靠在脚边,有高跟鞋,丝袜,也有灰头土脸的布鞋。大家彼此点头、微笑,交流对方的往来。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做什么业务?这是去哪儿呀?”对面老汉向我发问,头上顶着毛巾,肤色黝黑,褶皱的脸,身边还有一个嘴唇发紫的娃。

    “北京人,新华书店,去太原。您哪人呀?”

    “长治人,带孩子北京治病。没有床位,大夫叫俺先回去等。我们那里条件太差。”

    “您要水吗?”漂亮的乘务员又走了回来,蓝色的工装,丰盈的身材。

    “姑娘,你是山西人吧?”老汉又问。姑娘点头微笑。

    依窗观望,火车好像迎着风在飞。深秋,天蓝得明亮、干净、高远;云,亲切、祥和。远处的田野,草木和高山尽是斑白;残留的枫叶,和金黄的柿子在枝上放光;农家的院落在闪,院内晾晒的玉米和高筑的干柴,预示着冬的来临。“这样的人家是怎样的生活?”我想。

    也许开窗太久,或是双眼过度疲劳,我的大脑突然疼痛起来。“一定是着凉了。”老蔡这样解释。

    到达太原,天已暮色笼罩,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站前昏暗的灯下焦急的涌动。接站的人,高举着牌牌,伸长脖子,盯住站口。迷迷糊糊随着老蔡上车,记不清饶了几道弯,刹车我方打起精神。省店里的几位高层都在门前静候。老蔡不愿打头,推我在前面,指着迎面过来的人:“他就是老雷。”

    这人身材矮胖,方脸,双眼眯缝成一线,几根智慧的发丝顽强长在脑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藏蓝,透着稳健。

    我赶忙上前:“雷科长,您好!我是总店的调研员李冉。”

    “您好!您好!路上还顺利吧?”老雷同我握手,之后转向老蔡“老蔡,我们又见面了!最近怎么样?”

    “凑合吧,还行。”老蔡用他的惯语作答。

    “这是省店的邓总、分管储运的吕经理、党办的刘主任。”老雷一一介绍。

    寒暄过后,同样矮胖的邓总站出来讲话:“小李呀,你们能来山西,真是我们的荣幸。欢迎北京的同事指导工作。你们的汪总还好吧?”

    “还好,他也要我代向您问好。”

    邓总微笑,接着讲:“你们来到山西,咱们就是一家,有什么要求尽管向雷科长提,千万不要客气。我看这样吧,你们先住下,一会我们到外面吃个便饭。”

    我的头又痛起来“邓总,千万不要,天都这样晚了。不瞒您说,我乘车有些不适,可能遇到了风寒。”

    “是这样?”邓总踌躇“那就改日吧。小雷,你赶快吩咐食堂老张,作碗热面。吃下去,保管一下子就好。”

    老蔡有些不悦。

    老雷陪我俩到食堂,就去忙其它。打量了一下,这是大食堂内的一个套间,四壁无窗,墙面好像刚刚粉刷,煞白;中间一张退色的圆桌,面积似乎触到墙角,几把敦实的方凳猫在下面。

    老张满脸堆笑,端进两个面碗,大的像瓷盆,热气从里面冲上屋顶,暖暖的散着浓香。“我们这里没啥,整碗刀削面给北京的客人尝尝,趁热吃吧。我去拿些醋来,放进去,好吃。”慌张的回来又出去。

    面汤很清,味道却浓香;里面肉丝、鸡蛋和青菜鲜明;刀砍下的面条,两头尖,躯体厚实,爽滑。闷头吞下一盆,脑门立马沁出汗来,身子顿感轻松。老蔡好像不肖于此,草草吃过几口撂下筷子,双手交叉落在胸前“你知道这面的来历吗?”他问,像个膳食大师。

    “怎么样,吃好了吗?”老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枚图章。

    “吃好了!吃好了!”我频频点头“这面真的神奇,从没有吃过这样香的面,你看,让我出了一身的汗,头也不疼了。”

    “这就好。我们山西就这个出名,我也爱吃,但我们吃的时候要放很多的醋。那我们去招待所吧?”

    说是招待所,不过是两排坐北朝南的平房,我们住在二排第五间。老雷解释:“这里并不营业,只是全省开会的时候,各店的经理们住住;这排的最后是卫生间,可以洗澡,我已吩咐人在烧水。”

    屋内清冷、潮湿,东西两张板床,床上的被褥好像刚刚换过,白色;两床中间夹着张老式的二屉桌,桌上立着一把水壶;孤单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放好提箱,脱下风衣,我和老雷坐在同一床上。老蔡斜靠在对面的被上,脑枕双手,肚皮凹下;两腿叠在一块,躺着,显得更加细长;撅着嘴。老雷起身,把手里的图章分别送给我们。

    我诧异,好奇地问:“雷科长,这是怎么回事?”

    老雷坐回原处,腰板挺直,两手放在膝盖,保留军人本色,向我解释:“上次去北京,老蔡听说我擅长书法、篆刻,特意向我求的。其实我对这玩意也无刻意追求,只是爱好,在省报上发表过作品。我喜欢魏碑和颜真卿的书法,有功夫,就各处寻找资料,或是闷在家里琢磨;花了很多的钱,老婆为这没少跟我吵架。魏碑看似简单,但却朴拙带刚;颜体也是从他那儿演变来的,端庄、大气,二者其实一脉。这次听说你要来,我又特意赶制了一枚,就是用料不够考究,和老蔡是一样的。字刻得不好,拿去玩吧,千万不要多想。”

    对于艺术,我相当于白痴,什么魏碑、颜体、篆刻、石料,听着仿佛天书,可要老雷这样一讲,似乎感觉这礼物的珍贵;端在手中审视,白绿相间的石料,方墩,发光又像块玉;上面的字已经沾上红色,是篆体、魏碑,还是颜体,我盖不晓得,马上珍藏在包里。“谢谢雷科长,真的十分感谢!”我说。

    老蔡还在研究,好像一定要找出这图章的价值。

    “咱们说正事吧?”停留了一会,老雷接着说:“两位这次来山西,有什么打算?”

    老蔡不言语,两眼还是紧盯着图章。

    我只好发言:“雷科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中条山的事情。我想先到侯马听取意见,然后到中条山车站看看,最后可能要在那里的书店工作,了解一下实际的到货情况。您看呢?”

    “这样好。我对中条山的事情知道一些,但不具体。还是实地考察一下好。虽然只是一个店的问题,这毕竟关系全国各发货店的利益,倘若开了口子,其他店也要效仿,那可怎么办呢?”片刻,老雷接着说:“你知道,我们同在一个省,有些话不好讲的。那你们计划什么时间去?”

    “如果方便,我想明天就去侯马。”

    “这样怎么行!你们第一次来山西,怎样也要在太原多玩几天。”

    “我听说这里的晋祠不错。”老蔡突然发话,他好像早有预谋。

    老雷转向老蔡:“老蔡,你看这样好不好:教材刚刚发过,省店这里还有问题要我处理。这几天我要中转辅导员小王陪同你们,明天先到晋祠玩一玩,然后再去侯马?”

    “那就这样吧。”老蔡有些勉强。

    送走老雷,我还在疑惑“蔡老师,你觉得怎样?我看你好像不大高兴?”若要老蔡掏心窝子,称他老师最妙,他需要这样的尊严。可惜,他只我一个的学生。

    老蔡站立起来,踌躇满志,来回渡了几步,瞪眼开口讲话:“自从下了火车,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来接站的那辆破车,居然是个吉普,跟拉货的一样。我们老远来了,省店怎样也要摆个饭局,你说身子不适,他们就借坡下驴,一点没有诚意。你再看看这招待所,连个电视也没有,贫民窟似的。明摆着不拿咱俩当回事情。不瞒您说,我去的省份多了,那个省都要派轿车来接,吃住饭店不说,省里的领导也要出面接风。我知道这里穷,但也不止于这样吧,打发要饭的那!你看甘肃和青海,说来还不如他们,可人家照样招待的很好。早知到这样,还是应该坚持不来。”老蔡一口说完,倒在床上,喘气。

    老师的一番言论,我实在不敢恭维,但又不想争辩;否则,那是不敬。“别生气了,我们是来工作,讲求这些干嘛。”我说。

    “我不是讲求,而是批评他们做事的态度。”老蔡这样教育,好像他就是真理。

    天,已近深夜。窗外的风,瘦瘦的刮。头上的灯仿佛也在颤动。

    “老蔡,我们洗澡去吧,洗完好睡觉。”

    “你先去吧,我洗澡的时间很长。”老蔡常这样回避。

    次日,风,跑了,万物回归宁静,天像洗浴过一般。阳光,老早就跑进屋里,在墙角处显摆;外面的天,依旧明亮,干净,遥远,几朵祥云在上面漂浮。

    匆忙洗漱完毕。小王就敲门进来,原来是个憨厚的小伙,个头不及肩膀,像个稚气的孩子。“北京来的两位领导:你们好!我是省店的中转辅导员小王,雷科长要我陪同你们。早饭和车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吃过饭我们就去晋祠。另外,另外我们去侯马的车票也预定了,是明早的火车。雷科长说了,以后这些天,你们说啥,我就干啥。”小王说完,像是背诵课文。

    “小王呀,你何时来的省店?中转辅导员干了多久?”路上,老蔡突然来了兴致。

    “我大学毕业,父亲是省文化局的,好不容易托关系把我弄到这里,还不到半年,辅导员的工作刚刚开始。对了,我听雷科长说你们是这行业的专家,你们可要帮助我呀。”

    “要说咱们这行业,出版总署才是老大。我们不过是代替署里做事,而省店,包括你们这些辅导员就是要落实要检查。”老蔡终于揽到了学生。这样的随从老蔡透着满意,付费的时侯一马当先,让老师躲在后面,背手思考;观看景物,把老师供到前列,要他双手搭在胸前,脑袋侧向肩膀;自己提包携物,候驾。

    关于游览晋祠,这里就不多讲,如果这也算作出差,也许。总之,晋祠是个很棒的胜地,这里有许多古老的建筑,和精美的塑像;有号称晋祠三绝的圣母殿,侍女像、难老泉。当然,吸引我的不仅是这里古老,还有那些遗迹背后的传说,比如铁人过河、枯槐复生、水母的由来等等。柳姑娘的传奇,令我难忘。据说,山西是个缺水的省份,有“十年九旱”的艰苦。美丽、善良的柳姑娘出嫁后,每天要走很远的路去挑水,受尽了婆婆和小姑子的刁蛮和欺辱。一次柳姑娘担水回来,路上遇到饥渴的马,她不惜自己的辛劳,用担来的水喂马。她的善良、艰苦,和遭遇感动了仙人,赠与她取水的法宝,她也因此被誉为水母。故事揭示了山西人对于水的渴望。难怪陈永贵拼命要建梯田?我想。但是,晋祠传达的绝不仅是这些,她同时在证明:山西是个文化悠久的地方。数年后,当我游览过大同,五台山,平遥,我对山西的这种认识更加坚定。

    三

    越过无数的山地和丘陵,我们终于到达侯马,一路的感觉就是荒凉。侯马位于山西的南部,距太原三百余公里,夹在临汾与运城之间。说来也算个市,铁路相对发达。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书店还有转运的重任。也就是说,工人们要把全国发往本地区的图书,从铁路搬运回来,经过分拣,再由公路转运给下面的书店,大约有十几家吧,跨度越过本省。在那时,像侯马这样的书店全国二百五十四个,需要转运的书店竟达三千余家,这是怎样的网络!

    这一回,市店的经理亲自迎接,市宣传部长也跟来,后面还有随从,一辆崭新的‘尼桑’也在那里候着。俩人同是中山装素,黑色;黝黑的脸配着微笑;胸前挺出的钢笔帽在闪耀,脚上的千层底托着笔直的身材,引来四方关注。我觉得可爱,滑稽,那里需要如此盛况?老蔡弯腰抢上前去,风衣几乎拖地:

    “是张经理吧?还认识我吗?在庐山的全国会上。”

    “啊!原来是你——老蔡!你好,你好!”一口的乡音。

    “这位北京总店的老蔡。这是我们宣传部的温部长。”张经理两头介绍,倍感荣幸。

    “这是我的同事李冉,省店的小王。”老蔡也阳光起来。之后,又是一阵介绍、握手,寒暄。

    上了车,我寻问老蔡:“这里的张经理你很熟?”

    “那的话。前年全国表彰会上,侯马是中转店的先进,张经理去领奖,因此见过。当时会上尽是省部级领导,我那里有功夫答理他。”

    我沉默,两眼去看窗外,心想:既然是先进,定要好好学习。这是一个干净的小城,道路平缓、整洁。路旁的树叶虽已凋零,但枝干却茂密、生动,可见她的春色之美。两旁是挨家的院落,和偶然闪出的商铺,低矮、色旧,但并不脏乱。墙上,农业学大寨,打到四人帮的标语依然醒目。不多的行人,脚步透着舒缓、安详。卫生的背后,要我想到这城市的精神,和勤劳的双手。

    穿过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车子直接停在市府的宾馆,对面是书店的门市,马路那边银行和邮局各守住一角。宾馆像是新建,黄色,铝合金门窗,总共三层,周边没有比他再高的建筑,顶上红旗在飘。

    张经理赶忙打开车门,请我们下来。老蔡双手背后行在前列,享受着迎宾小姐们的鞠躬。别说,这些个小姐出色的漂亮、迷人。山西的姑娘也许都是这样?我想。

    餐厅里很多的人,每桌很热烈,男女混在一起,像干部、又像商人、像秘书、又像会计;有人在举杯,有人向我们张望,服务员的旗袍在往返穿梭。再往里走三个并排的包间,前面的两间有客,热气裹着饭味、酒香,和大声的哄笑从里面冒出;隔着门,两个男人在站立,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在打拳:“哥俩好呀!八匹马呀!六六呀!。”

    紧里面这间张经理早已包下,茶具、酒具齐备,几瓶汾酒立在中央。“老蔡,请!”张经理站在门口。大家一次坐定,张经理和老蔡亲热在一起。我、温部长、小王在一侧,中间留个空位,不知作何把戏?余皆是书店的人,我大概数的清楚:有书记、副经理、业务科长,储运站长、秘书,出纳,各个表情严肃。服务小姐早已立在我们背后。

    “老蔡,你是客,想吃点啥?你先点。”张经理呈上菜单。

    老蔡没有接“还是你来吧,俗话说:客随主便。我随便吃点就行。”

    “老蔡你这就不对啦,难得来我们山西,这是瞧不起俺。”

    老蔡再次双手叉在胸前,双眼盯住吊灯“说你们这里过油肉、烤羊脊很有名气。”

    “这两样张经理已经为您点了。”服务小姐主动向前。

    “那抓炒鲤鱼呢?”老蔡一脸傲气,像是考问,又像在展示渊博。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如此功能,哪里修来的德行?我有些厌恶。也许自己没见过世面,不知名酒、名菜;或是天生命贱,填饱肚子为乐,吃饭总是盯住眼前的菜碟。

    菜很快就齐了。满满一桌盛情,令人感激,又觉过于铺张。我说:“温部长,你们这样,是不是太可气?”

    “你们是北京来的客人,这点小意思算啥!一会我们的市长还要来。”

    正说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汗衫敞着领口,闪着浓眉下的大眼,脚步蹒跚闯了进来,喊道:“那里是北京来的客人?”同桌人马上起立。我们也随着。张经理立刻上前“马市长,您终于来了!快请,快请。我来介绍。”

    马市长坐定,嘴里冒着酒气,看着我,又看着老蔡“今天有客,没有到车站去接,二位不要介意。这样吧,一会我自罚三杯。”他这样道歉,接着“北京的领导能来我们侯马真是稀客,我们高,高兴。来,大家举杯,欢迎北京的客人。”起立坐下。市长继续:“我们侯马正在改革,需要各界的帮忙。二位是北京的领导,那里人才多,信息广,资金厚,有什么好的投资,介绍过来,我亲自去谈,条件不是问题;当然我们是不会忘记朋友。另,另外,我们这里家底子薄,书店算是很好的企业,但是他们还要更好,需要政策的支持。二位是上级,是中央领导,书店的发展还要你们鼎力相助。”

    “马市长真是客气!”老蔡抢过话来“这点小事不成问题,一旦有了项目定会推荐给你。来,我们回敬各位一杯。”老蔡躬身举起酒杯。

    马市长敬的高帽,我不敢带,太大,比雨伞还要大。哪里来的中央领导?北京首都不假,干部满街都是,随便从楼上投下个苹果,就会砸到一位处长。我们一个小办事员能有多大能耐?老蔡如此海口,莫非真有实才?难怪刘晓庆那样的女人他也敢追?我想。

    马市长大手拍着我肩膀:“两位北京的领导,这样好不好,我把这杯就干了,对屋省财政厅的人还要陪,改革需要钱呀。我就不,不陪二位了。一定要吃好、喝好。张,张经理你要我待好客人,否,否则我撤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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