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法式浪漫情调的套房卧室内铺着洁白的纯毛地毯,路雪缘的红丝巾静静的睡在地毯上,像凋零的玫瑰花落在了一片皑皑白雪之上。
不知多久,她从沉沉的世界中挣扎着醒过来,骤然感到下身被撕裂了,满身的疼痛像是伴着血水流淌。“好疼!奇,你在哪?”
艰难的目光并没有看到渴盼的身影,冰刀一样扎进瞳孔的是倒在血泊中的、陈铭刚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
惊愕!绝望!当意识苏醒的瞬间,她便坠向了无底的地狱,望着熠熠生辉的水晶灯,仿佛看到爱人的笑脸正在模糊的泪光中消失,整个世界都跟着消失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守着她的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姐。她抚了她凌乱的头发,擦了她未干的泪水,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带到了警局。
“路雪缘,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说吗?”警察对她进行了半个小时的盘问,她一直默默的流泪,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成泪水流淌出来了。
无奈之下,警员把她关到了一间徒有四壁的屋子里“咣当”关上门走了。
路雪缘蜷缩在地上,仰头望着高高的窗,一只灰色的小鸟正在啄小窗外的铁栏,像是要救她出去。她不忍看它的小嘴敲打冰硬的铁柱,把头俯进臂弯里。
“啾啾!”小鸟用哀婉的叫声呼唤她。
她慢慢抬起头来,轻缓的告诉它:“你走吧,可怜的小鸟,回到明媚的天空底下,帮我告诉沈奇,就说她的雪儿变成云朵飞到天上去了,只有那样,她才能让洁白的灵魂飘在他的头顶,悄悄的陪伴着他。告诉他,雪儿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了他,最美丽的回忆,就是曾经牵着他的手漫步在蓝天底下;告诉他,如果还有来生,我会变成一朵不会融化的雪花,每年冬天来临的时候,就落在他的脚下奇,对不起,我不能遵守诺言了,我无法和你不离不弃了。你一定不要难过,我会变成雪、变成花、变成尘埃,在第一缕阳光撒下来的时候问候你出门的脚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老天,我只想好好的守着你,真的就不行吗?她终于放声痛苦。
哭到没有力气,身体的血液也缓缓停下了,她轻轻摸出了口袋里的刀片,那是昨天早上买来剃蟹毛用的,此刻竟成了用来逃避痛苦的工具。
狠狠一刀划下去,殷红的血便从腕上流了出来,染红了白净的衣服,染红了冰凉的地面。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着灵魂的飘离。
要走了,一时间,有多少往事浮上心头。
在那个雪夜,曾有一双温暖的手把襁褓中的她抱回了家;在满树银花的山岭上,也曾有一双温暖的手,把摇摇欲坠的她拉出了山谷;在与世隔绝的雪坑里,更有一双温暖的手驱走了深冬的寒流,把她接近了无比灿烂的春天
花开了又败了,她和爱侣的脚步还没走完季节的穿梭就要分开了。舍得吗?她轻轻的自己: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不可以!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不是想做一个雪嫁娘吗?可惜,你再也不能如愿了。你忍心让他想着舅舅的恶毒拥抱你的身体吗?你要让他的生命在痛苦的煎炸中黯然吗?不可以!就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幽灵去保佑他吧,就让自己的爱在血的洗涤中永恒下去吧!
她被这个声音说服了,放下了想去捂住血流的手。
“妈妈,小娟说得对,天堂里有你的身影,女儿来找你了!用你温暖的怀抱来接我吧!”她轻喃了一句睁开眼睛。不知为何,还想再看一眼窗外的阳光。
“咣当”一声,门被打开了。警员温柔的声音传来:“路雪缘,你被取保候审了,出来吧!”突然,警员又惊叫起来:“你做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脆弱会在意识丧失之前赤裸裸的暴露在别人眼前,路雪缘默默的低下头去,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着严厉的批判。
可是,没有人批评她,一个可以融化冰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雪儿,疼了吧!别怕,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