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太过单薄,也情知祖父把自己的目的想到了哪去,他的话可不可信并不重要。有人不愿意相信,他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相信,如果有人愿意相信,他知道说“不是他做的”,这几个字就足够了。
他的话,不是说给顾渔听得,而是说给顾泰听得。
“父亲,这分明就是有人嫁祸给了长亭。”顾泰停了停,还是没有把嫁祸的怀疑对象说出来,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顾泰话里指的是谁。
“为今之计,只有把证人请过来,当面对峙了。”顾泰提议道,“只有这样才能弄个黑白分明。”
顾渔没有理睬顾泰,如果是黑的,一个人非认定他是白的,就是天下所有的人都说他是黑的,那个人也一定会坚持己见。
把证人弄来,纯属是白费劲,只要证人说说的话,符合顾泰的口味,证词才是可信的,不符合顾泰的口味,就是冤枉污蔑。
顾渔已经为了顾泰下了一个结论——顾泰已经魔怔了,而显然,顾长亭也知道,顾泰对他,魔怔般的、没有原则、没有道理的偏袒。
顾长亭的一席话,倒把顾长华说的有些刮目相看,他脑子倒是拎得清楚,知道哪方对自己更重要,哪方是自己的依仗,哪方是能割舍的,哪方是不能割舍的。他没有把事实讲出来,固然让顾渔对有些失望,但是顾泰仍然站在他那一边,并没有伤筋动骨。
“好吧,长亭,既然你这么说,祖父就信你这一次,但是只有这一次,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让祖父失望,你要记住,自你生下来就是顾家的子孙。”顾渔说的意味深长,暗含警告,几乎透彻的话,刀子似的,刮的顾长亭脸色雪白。
顾老太太和顾泰动了动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顾益慧失踪事件,已经到此为止了。
出了前厅,两方人泾渭分明,顾长华明明是二房的人,却和顾科夫妻站到了一起。
所谓相看两生厌,顾长华宁愿自动退出了,斩断两边的“孽缘”。
他转过身去,还感觉自己背后被人仿佛凿穿一样的视线。
三个人笑意盈盈的仿若一家人,穿过前庭走在花园。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你大伯母。”顾科说道。
“想必母亲那边应该差不多了。”顾长华说,“我那边也为母亲收拾好了院子。”
他是想告诉顾科,于氏,他想把他母亲应到顾宅,而不是另起一座宅院,现在是,以后也是,不管他名义上的母亲是谁,白氏还是他的母亲。
顾科于氏对视一眼,笑的没有一丝勉强,“这是应该的。”
哪怕白氏已经和离,顾长华即将要过继,白氏仍然是顾长华的生母,这点没有人能否认,一个白氏,住得又远,他们容得下,也能体谅顾长华,为了这个,远了情分就不值当了。
顾科和顾泰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起码是对顾长华而言,是这样的。
顾长华长揖在地,谢过他将来的父母。
三个人自发自动的在颐园附近分道而行。
颐园保持着往常的安静,院子正中有十几个贴了封条的红木箱子,有一个面生的嬷嬷在拿着清单核对,不断有着人拿着物件出来放到箱子里。
侍女们脚步有些快,却保持着平静,见他进来,急忙掀开帘子将他迎了进来。
“母亲。”
白氏屋子空荡荡的,所有的摆件都收了起来,此时,她坐在椅子上,正拿着一本账册再看,“我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的嫁妆没有变少,还略多了一点,顾泰还做一件好事,起码他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本来还想把这几年的花用还给他的,一琢磨,这样我也太亏本了。”
已经分道扬镳,白氏话里有着如释重负的淡然,也裹杂对顾泰不掩饰的嘲弄和自嘲。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白氏抚摸着自己的鬓角,笑着说道。
“外面的那个嬷嬷是祖父派来的?”透过玻璃,顾长华打量着那位清点嫁妆,装箱的嬷嬷。
“那当然,你祖母本来派人来帮忙的,没有想到被你祖父先下了手。”
先下手的原因,自然就是怕横生枝节,以顾老太太的性子,克扣白氏的嫁妆,或之后诬陷白氏夹带,都是有可能的。
“对了母亲,我那边给您收拾了好了园子,院中有一棵很大的合欢树,再有一两个月,等合欢花开了,整个院子都会弥漫着清香。”顾长华勾了这美好的前景,语气轻快。
“你告诉你祖父了吗?”白氏明知故问道。
要不是御赐的宅院不能空置,是没有祖父父母尚在,孙子另辟一府的道理,他应该现在还住在顾府。
像白氏这种情况,大多是子女另准备一座宅子,或者庄子,让母亲住进去,万万没有把母亲接过去孝敬,更何况,顾长华即将不再是白氏的儿子。
“祖父又没有问。”顾长华翻翻自己的手掌,“我这是尽孝,全天下谁能跳出来指责我的不是,而且,大伯父都觉得我此举甚为妥当。”
顾长华睁着眼说瞎话,把前厅的事情说了一遍,“对顾长亭没有追究到底,现在祖父心正虚着呢,难免觉得对我有些过意不去,自然会睁着一眼闭一只眼,而那边,连父亲在内,就真的无愧于心,理直气壮吗?我没有刨根追底,他们也不会再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找不痛快。”
没有过继之前,他把白氏接过去,合情合理,等过继之后,呵呵,还由得了他们说了算吗。
“长华,你给母亲说说,顾益慧的事真的不是你干的?”白氏狐疑的看了一眼顾长华,要是之前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有这番动作,但是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
他放下了对顾泰的孺慕之情,从小心翼翼的到毫不在意,致使自己也放开了手脚,要不是因为儿子的孺慕之情,她何必这么忍顾泰呢。
世界上唯一能让让顾长华放下全部信任的,就只有为他付出全部的白氏,对她,他自然没有什么隐瞒,除了他与赵熙的事,“那个,顾益慧的事是我做的,至于顾长亭,那是他自己找的。”
说完,顾长华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白氏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一番动作,毕竟在白氏的印象里,他与顾益慧没有太大的冤仇,足以让他们不死不休。
对于仅仅是个庶妹的顾益慧的,他的手段太过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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