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净南殿灯火通明。
死去的弟子们已经被各门派收敛,鲜血也被打扫干净,夜风带走腥气,唯有坍塌的墙壁和数位老道士吟唱的靖灵声讲述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紫虚正殿同样灯火通明。
殿内的气氛紧张且压抑,左右两侧分列着许多道门高人,穿着彰显自己地位的道冠道袍,再握上一把拂尘,比参与论道时更要端重。随行弟子沉默地站在他们身后,脸上写满了犹豫和不安。
赴宴的一百余位年轻弟子,伤亡过半。
七位论道魁首,死了两个,叛逃了一个。
那个差点夺得魁首,却败给吕万象的北松亭四师兄,也死了。
谁都知道罪魁祸首是夜幕。
但最该为此赎罪的,是北松亭和青城山。
因为薛集是策划者,阮修筠是参与者。
怎么赎罪?如何赎罪?长老和掌门弟子都能背叛,北松亭和青城山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还有多少人潜藏在暗处?论道大会要不要继续?死了这么多人,该如何收场?
没有人能够回答。
这些问题本身也没有答案。
人死不能复生,对于失去传承弟子的中小门派来说,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满意,夜幕是根源,但他们只能把矛头对准北松亭和青城山。
而以阮修筠为首的那些背叛者,就算已经死了,也需要再死一遍,更不要说还活着的薛集。
人们望向前面站着的老人。
他是正一派的领队长老。
青山不在,正一派最有底气向北松亭和青城山问罪,更何况,那两个死去的论道魁首,有一个是正一派张家子弟,是始祖张真人的后代。
老人向前一步,轻甩拂尘,对着首位的白玉玄微微行礼,沉声说道:“白掌门,北松亭叛徒薛集……”
“三师兄不是叛徒。”
一道年轻声音打断他的话,郭仲绍从人群里走出,站到他的面前,用力说道:“北松亭薛集是论道首场魁首,是道门的荣誉,他不是叛徒。”
老人皱了皱眉。
殿内也一片哗然,看向与老人对峙的郭仲绍。
郭仲绍的道衣上仍沾满鲜血,没有涂药的伤口结起了血痂,缓缓说道:“宴会上的薛集,是夜幕杀手伪装。”
老人说道:“证据。”
郭仲绍沉默了,他不能拿自己的感觉作为证据,而那个薛集,今夜所用的剑法确实是北松亭真剑,直到逃跑的时候,都还用着北松亭的轻功。
能察觉出不对的,只有他和四师兄。
四师兄已经死了。
他必须站出来。
沉默许久的白玉玄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弟子说道:“董笙,带你师弟下去。”
郭仲绍深深地看了掌门一眼,握紧拳头,转身走出道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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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弦月极为明亮,夜风也有些冻人。
郭仲绍在崖畔站了很长时间,才向山下走去,鬼使神差的,他没有返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去往客院,来到了吕万象的住处。
吕万象正借着灯火,一份份翻看着苏曜送来的卷宗,旁边放着那半枚古玉。
郭仲绍上前敲了敲房门,“吕掌门。”
“进来吧。”
吕万象放下卷宗,没有介意他满身鲜血的道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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