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鬼宴 三

    酒菜上了桌子，忙乎的人群也各就各位。星仔特意为我霸了位子，我走过去，坐下。小燕就在星仔的身边，其余还有八人：两个小男孩，两个老人，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小燕介绍说：“他（她）们都是我的家人。这两位老人是我的爷爷奶奶，这两个小男孩都是我的弟弟，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

    星仔凑近我，很得意地说道：“有美酒佳肴，又有美人相伴！”

    星仔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桌上的酒菜，的确很丰盛，全是肉，一个素菜也没有。

    “开饭了！”先前吆喝的那中年男子又吆喝了一声，人们都动起手来。夹菜的夹菜，倒酒的倒酒，一个个热情万丈。

    星仔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肉，往嘴里一塞，一嚼，油珠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哇塞！真他妈的难吃！”星仔毫无遮掩地骂出来。

    星仔这一骂，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他们放下碗，放下筷子，盯着星仔。星仔觉得刚才太唐突，龇龇牙，咧咧嘴，很尴尬地笑道：“呵呵呵，很好吃的！很好吃的！”

    小燕的家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好吃就多吃点！”说着，都夹这菜，往星仔的碗里放。

    星仔无奈地谢道：“谢谢爷爷奶奶！谢谢伯父伯母！”

    小燕的家人又异口同声道：“多吃点，多吃点死得快！我们来喂你吃！”说着，都夹着菜，要往星仔口里塞菜。

    吓得星仔一骨碌趴到桌子底下去了。同桌的人，也包括我在内，笑得前俯后仰，直不起身来。尤其是小燕，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声过后，酒桌上又恢复了平静。刚才，星仔说难吃，我并不在意。此时，我也同平常一样，夹了一小块肉，放在嘴里，一嚼，味道苦涩麻木，如同嚼木渣一样。我又尝了尝其它菜，都是一个味道。我心想：“难道是自己的嘴苦？”

    就在我寻思之际，星仔趴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我的裤腿。我弯下腰，把头尽量压低，戏说道：“都是嘴惹的祸！”

    星仔惊恐，小声道：“小宇哥，这些人有古怪！”

    “有古怪！我看在座的人，你最古怪了！”我说道。

    星仔见我不信，有些焦急地说道：“小宇哥，这些人都没有腿呀！我看，咱们八成是活见鬼了！”

    我不信：“你别胡说八道了，这白日青天、人山人海的，哪有那么邪门的事情！”

    星仔几乎要哭了，说：“不信，你看看！”

    我低着头，仔细一看，六七双腿正在桌下晃悠着。这下，我带几分批评的口气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人家的腿，比你的还好呢！”

    星仔揉揉眼睛，一看，只见六七双腿正在桌子下面晃来晃晃去，惊恐道：“我的妈呀，活见鬼！刚才明明一根毛也没见着，现在，怎么全是腿！活见鬼！”

    我和星仔同时起身，坐直。

    小燕的家人都异口同声问星仔：“我们没有腿，你亲眼看见的吗？”

    星仔吓得一哆嗦，道：“哟，你们都听见了！是我眼花了，你们的腿，好得很！”

    小燕的家人说道：“没看错就好！我们继续吃菜！”

    我和星仔哪吃得下，勉强吃一口，也是装腔作势。

    突然，星仔惊呼道：“人——人——人都到哪里去了！刚才——不是很多吗？”

    “一惊一乍，你发神经呀！”我被星仔吓了一跳，一边骂星仔，一边环视周围。

    哎呀，我的妈！那些人呢？我也被吓了一跳，刚才那些人，现在，连个影子都不见了，就好像突然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急忙问小燕：“小燕，那些人呢？”

    小燕说道：“那些人走了！”

    “走了！有没有搞错！”星仔惊道。

    “是呀，我们这里就是这个习俗！吃完饭，屁股一抬，就走人！”小燕说道。

    我心想：“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们继续吃菜喝酒。

    突然，小燕问道：“龙老师，你喜欢我吗？我知道，你一直都色迷迷地看着我！现在，你说，你喜欢我。”

    小燕竟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问星仔，实在出乎意料。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小燕，还是不是刚才那个扭扭捏捏，说话都会脸红的小燕。星仔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龙老师！你——说——，你——喜欢——小燕。”小燕的声音变得拖拖噎噎，让人不寒而栗。

    我打了一个冷战，看了看星仔，星仔羞红了脸，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能怪星仔，平日里，别看他色胆包天，风流成性，脸皮比城墙还厚，但遇到这种事情，谁也会不知所措的。

    我又看了看小燕，小燕正死死地盯着星仔，脸色有几分狰狞。

    “这饭菜怎么了，吃了半天也吃不饱！”小燕的奶奶，阴沉沉地说道。a(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