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重回厂外小饭馆用餐,覃慕淮也陪同几人回去,又专门嘱咐那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小老板亲自下厨去,给几人做些可口的饭菜。
见几人皆有些疑惑的望着他,覃慕淮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方才和他一起用饭的女孩子叫苏昕媛,是他的女朋友,这个饭馆儿小老板,正是苏昕媛的兄弟苏昕培。
张启贤本就与覃慕淮不熟悉,只知道这位是同学覃慕天的五弟,当然好似没什么感觉,另外三人却都有些惊讶。不是惊讶于苏昕媛的身份,而是惊讶于覃慕淮的直爽。
方才在这馆子里相遇时,覃慕淮可是没有一点要公开他与苏昕媛关系的迹象,为何待苏昕媛不在跟前儿了,倒满口承认了,难道不怕他们几个把这话儿传到覃家人耳朵里头去。
覃慕淮也不等谁开口询问,苦笑着低声道:“她家境不大好,家父家母面前我是一句都不敢提。现在能做的,唯有先帮着她兄弟把这小饭馆生意做起来,也能令她肩上的担子轻一些。”
倒是个有情意又不鲁莽的,可这段感情怕是还得遭遇无数阻挡吧,金熙摇头苦笑。还说什么苏昕媛像个有心计的,其实还不是覃老五很看重情分,否则女人想跟男人耍心机,招招都如同儿戏、一眼便看穿到底。
就像孙樱娘,一嗔一怒落在金文清眼里都是讨喜的,哪怕是蛮横无理时,也是可爱至极;若换成二太太佟氏,就算再温柔再体贴,也一样被看成粪土不如。
小老板苏昕培亲自下厨,手艺到底不同。一刻钟的工夫便端上来四盘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炒,用张启贤的话来说,比苏昕培雇佣的小厨子炒得好吃不止一星半点。
苏昕培尚来不及脱下雪白的围裙,便腼腆地笑着站在饭桌儿跟前:“前些日子忙着收拾屋里屋外,有半个多月没下厨了,也不知手艺生疏了没有,先生小姐们多包涵吧。”
之前这苏昕培还在厨房里炒菜,覃慕淮便跟几人说过,这孩子十来岁时便在翠华楼跑堂。后来还是后厨大师傅瞧着他够机灵,便将他调到后头去帮忙,先从打荷做起,熬了三年熬成了大师傅的小徒弟。
“他那师父教了他几年,很是喜欢他的悟性,本想将衣钵彻底传给他,等自己干不动了就叫他在翠华楼做主厨,翠华楼的大东家也默许了。这孩子却只想一心做个自己的买卖,哪怕买卖小些冷清些……”
听起来倒像个有志气的孩子,却到底还是要动用自己姐姐的男朋友帮忙。可是人活世上哪里离得开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帮助援手,谁又比谁清高多少?金熙又是一个苦笑,就说她吧,难道生意做到如今,全凭的自己那点子能耐?
吃过这顿迟了好久的午饭,覃慕淮、方卓文和张启贤就要回厂里各忙各的去,金熙和金子琳也到了回家的时候——老太太对她们俩每天游荡在外虽然暂时没表态,却也不能整天踩着夕阳余晖踏进家门口,最近就连大爷二爷也都是早早归家的,更别论她们两个女孩子家。
饭吃完了,苏昕培对大家的称呼已经从先生小姐变成了哥哥姐姐,是个嘴儿足够甜又会来事儿的孩子。送大家出了小饭馆儿的门:“哥哥姐姐们再来用饭,就叫侍应喊我一声,我亲自下厨给哥哥姐姐们炒菜。”
方卓文和张启贤高兴得连连应声。和工人们同甘共苦的事儿他们也想做,节流也不指望省些肉钱油钱,工人们多吃些油水儿、心里高兴好好生产,多赚的钱何止够改善生活的。
可食堂的大锅饭,连着吃上三五顿也真受不了。眼下又不比留洋时,有钱没钱都吃不上可口儿的、根本就没辙可使的那种日子了,有这么个小饭馆在厂门外,当然是件好事儿。
“这苏家姐弟俩个,主意还挺正。”金子琳坐在副驾驶上,跟金熙有一搭没一搭的念叨着,“别瞧着是出身贫民百姓家,一点儿也没拿着覃慕淮当金库。只是沾点小光儿,既不叫他反感又叫他心甘情愿,这细水长流做得多好。”
金熙摇头:“爱钱的女人,多半是因为得不到爱。想必眼下的苏昕媛对覃慕淮很放心吧,因此对钱暂时没大需求,等有一天两人的关系被覃家发现并喝令断绝,你瞧着吧,没大笔的钱可打发不了那女人。”
“切,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扫兴!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相信纯美的爱情?”金子琳既惊讶又好笑,明明这丫头比她还小,怎么有时候偏偏喜欢给某些美好泼冷水,倒像个经历过多少坎坷的怨妇。
纯美?纯美压根儿就不是用来形容爱情的词儿,除非能有个保鲜灌装方法,能趁着爱情没被别的什么污染前,把它深深的紧密的藏起来……金熙苦笑,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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