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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迹虽然污了手臂一大块,可是惜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手臂上的衣衫是乔洛愚的。她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下子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张天阡见状,连忙去扶起了她,可心中已然知道今晚被他斩断手臂之人,定和惜芷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却见惜芷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血红了双眼,嘴角都是鲜血,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哑音:“你把他的手臂砍下来了?”
张天阡见惜芷神色大变,知道自己机会将来,于是稳了稳心神,道:“他不自量力,来救你,我把他抓了起来。这手臂就是我砍的!”
惜芷向后踉跄了几步,眼望窗外,忽然猛烈咳嗽起来,又是喷出一大口鲜血!她拿起匕首,猛地往自己肩上刺落,只见一大簇鲜血溅上了她的衣衫。
张天阡大惊,却听惜芷惨声道:“你若不放了他,我今天便杀了自己!”
张天阡心中一痛,看着惜芷,凄声道:“你……难道对我半分情意也没有么?”
惜芷直直地瞪着他,恶狠狠地烈声道:“你害我陆大哥,又伤我恩师!我阮惜芷与你不共戴天!现在我是毫无办法,倘若我身负武功,定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这几句话声音极大,语音极惨,仿佛一只野兽在愤怒的咆哮!张天阡被她这样的气势一吓,竟是半晌无话。
过了会儿,阮惜芷渐渐支撑不住,她按着桌边,紧捂着肩头,张天阡见了,连忙让侍女过来给她包扎伤口。惜芷想要硬撑着不让她们包扎,可这些天她已倦极,实在是半分力气也没有了。
张天阡道:“原来他是你的老师。可我看他对你很是关切。”惜芷听了这话,又想着乔洛愚现在生死未卜,眼泪不禁扑簌簌地落下来。
惜芷想:“先生这条臂膀因我而废,我此生当真欠他太多!而今先生又被张天阡囚禁,前景难料,我以自己相挟既然无功,那我究竟该怎生救他?”
侍女给惜芷包扎完肩头,惜芷面色依旧惨白,蹙着眉,双眼紧闭。张天阡见了,心中一软,便想告诉她那人没有被他抓到,这话刚要出口,却听惜芷微弱了气息道:“张公子,你且让我见见他罢!”
张天阡一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只讷讷地道:“见他做什么?我若不让你见呢?”
惜芷垂泪不语,张天阡看出些什么,道:“莫非你对他……也有情意?”
惜芷道:“他是我的恩师,倘若他因我被抓,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了么?”张天阡道:“我若放了他呢?”
惜芷抬眼,眼中欣喜里带着几分凄凉,她慢慢起身,跪倒在张天阡面前,道:“那我们便成亲。”
张天阡心中一跳,他没有想到今夜来袭之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重要人物!可以让惜芷为了救那人而改变了心意!
张天阡扶起惜芷,道:“阮姑娘,好,我这就放了他。”惜芷道:“请张公子让我见他一面。”声音极是凄楚。
张天阡只得道:“这却不行。”惜芷道:“让我看看他,我就死心了。”
张天阡见惜芷坚决,心中颇感为难,他犹豫了半天,不知拿何话瞒过惜芷。阮惜芷本是个心慧的,她立马觉出事情不对,后退了半步,道:“你没有抓住我先生?”
张天阡道:“我抓住了,可是……可是不能教你看他。”惜芷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便知事情有异,乔洛愚大有可能没有被他抓到。这样一想,惜芷心中欣喜万分,她默默坐下,看着张天阡,沉声道:“好,张公子既然不教我见我先生,那我也就不用委身于你了。”张天阡一急:“你……”惜芷缓缓道:“我见我先生之时,再提以后的事情罢!”
张天阡心中微寒,可刚才惜芷既然说了可以嫁给他,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阮惜芷心中不再思念陆尹琮了,张天阡想到此处,又不由得微微高兴。他问惜芷道:“阮姑娘,咱们暂且不说你先生的事。我想知道,你既然可以嫁给我,是不是你已经忘了那陆尹琮了?”
阮惜芷冷笑了一声,并不回答。张天阡见她这般回应,心中极是不喜。他拿过了那匣盒,慢慢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道:“你先生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你可得好好想想。”说完,走出了屋子。
阮惜芷见他走了,心意却再难止歇。她几乎可以知道,乔洛愚确实没有被张天阡抓到,张天阡这么说完全是在骗她。
而她当时同意嫁给张天阡,难道真的是忘了陆尹琮么?不!她终生都不会忘了他!她与尹琮的感情,旁人怎可体会?只是,乔洛愚是她授业恩师,她又自觉愧对于他,而今这乔洛愚又因她而被断了手臂,如果他再身处险境,别说是要她嫁人,便是要她做千难万难的事情,只要能救先生,她阮惜芷也坚决不会拒绝!她曾经对从未谋过面的陆隐琮也能迢迢相寻,对那只有民族大义感情的陆尹琮也能临危相救,而今她自己的老师遭到了危险,她于情于理,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朦胧夜色漫进屋内,惜芷叹了口气,清泪慢慢滑落。她想:“终究,先生的手臂是断了!却不知他现在身在何方?身旁有没有钟姐姐照料?”她始终想不通乔洛愚怎么会到这边来救她,然而她只要一想到乔洛愚现在生死未卜,身旁有可能无人照料时,心便针扎一样疼。这一晚上,她柔肠寸断,忧虑万分,不时地长吁短叹,眼睛已经哭得肿如桃核,心思一刻也没离开过乔洛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