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寥落,血一般的色彩在天际挥舞。
陆尹琮和阮惜芷守在刘广敖身畔,广敖昏睡着,眼睛肿肿的,面色难以回转的惨白。
惜芷望着尹琮,轻声道:“十三哥每次都是从梦中叫着醒来,我能看出来,他是特别疼……”
尹琮握着惜芷的手,惜芷能感觉他手心的冰凉,他道:“如果可能,我宁可替他受这些疼。”
惜芷轻叹:“十三哥还挂念着八哥,每次醒来,都是在担忧他的哥哥,有时候他不说话,可是我看他的眼睛里,是那么深的忧愁和痛。他那样清澈的双眸,却蕴了那么深的愁苦,当真让我的心更痛!”
尹琮听了惜芷的话,心中一动,暗想十三弟也许从此真的会与往常不同了。他感激地望着惜芷,道:“多亏了你照顾他……”惜芷听了,立刻板起小脸,道:“什么叫多亏了我?难道我不是你们的人?难道我照顾他不该?若是四嫂也照顾十三哥,你还会这么说么?”
尹琮心中感动,一双眼莹莹流动,更是让惜芷宛若身临皓月幽谷,他望着惜芷只是笑,仿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其实更是所有的话都多余了。
惜芷温柔一笑,佳期若梦。她忽而道:“昨日你从那海崖上跳下来,你可害怕么?”她不曾说把她吓坏了。
陆尹琮轻柔道:“不害怕,你想想,下面往前一点儿就是海,如果你想跳,你自己也可以跳。”
惜芷道:“你说得好容易。”尹琮点头:“就这么容易。”
惜芷一笑,点点头,不再言语。她慢慢靠进尹琮的怀里,仰起头来盈盈地看着他,尹琮一笑,却轻轻地将惜芷的左眼和右眼依次吻住,惜芷闭上眼,只听他道:“自从广敖受伤,你便没休息过,快睡一会儿吧。”
惜芷闭着眼莞尔笑着,渐渐地,这笑容便被带去了梦乡。
将入夜,天际灰暗,厓海会大船驶近一个小岛。那之前假扮探子的两个人禀报陆尹琮:“二将军,就是前面那个岛了。”
陆尹琮和赵容与出外看,赵容与道:“岛上不像有人啊。”陆尹琮道:“更何况船呢!”
那两个探子道:“船靠在岛的另一侧了。”
赵容与道:“不管怎样,咱们先上去看看。”两人带着几百厓海会兵士上了岛,却发觉岛上并无陆予思等人,岛的另一侧也没有船只。
赵容与问那两个人:“不会是你们记错了吧?”
便在这时,远处驶来三只大船,陆尹琮一看,登时叫道:“是九哥他们!”
那三只大船驶了过来,船上的人都上了岛,阮惜芷突然看到了钟梨蓦,她心中一振,也上得岛来。
陆尹琮见到了孟伶,赵潺湲和任昭儿,自是十分惊喜,却听孟伶气愤道:“那张圭大船就在后头呢,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先看到了你们的船,便越过了他们,先和你们聚了,想着和你们一起把他们灭了呢!”
赵潺湲给陆尹琮和赵容与介绍了梨远镖局一众人,双方各自见礼。陆尹琮说了己方损兵折将之事,那孟伶听了,哇哇乱叫:“一会儿那些反贼过来了,我们非要救人不可!气死我了!”
赵容与道:“反贼见我们都在岛上,也不一定上岛了。只是,总会主说他们在这儿等我们,怎么不见他们?”遂和众人说了此事。
任昭儿蹙眉道:“总会主若是说了在岛上等,就一定会等的,怎么不见他们?”
众人都是疑惑不已。这时,阮惜芷将钟梨蓦悄悄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为何如此憔悴?”
只见钟梨蓦双目红肿,眼神呆滞,面上憔悴不堪,她颤声道:“他……落入大海了。”
阮惜芷心猛地一颤,问道:“是……先生么?他也跟你们来了?”
钟梨蓦道:“昨天白天,突然有一阵儿风浪特别大,我们的船便东倒西歪地,然后正好我们所在的那艘船便……翻了。”
惜芷听了,自然知道那就是昨天乔洛怯和张天阡那艘船爆炸后的那场大风浪。她颤声问道:“然后呢?”钟梨蓦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熟习水性的,可是乔公子不是,我当时在海里,拼命地要拉住他,可是就是不行!”
惜芷想象着断臂的乔洛愚在海中沉浮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奇痛,她暗想先生是残疾人,又如何能在海里存活!
惜芷抓住梨蓦的手,泪水扑簌簌地落。钟梨蓦道:“天都是黑的,我们这些人纵使上了另外的船,可又去哪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