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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虽然给政府官方干活、却不能以政府官方名义现身的人,都会烦恼于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虽然在艾洛莎统领正式接手自己之后,他的职权上升了好几个台阶,但他不得不说,统领给他指派的任务相当麻烦。就像现在,鲁斯看着公放血腥电影的蒙扎、端详死人头骨的土著屠夫、还有据说是西洛使者的杜恩·安菲里格,然后自问,——为什么我不能和佛尔尼斯一样坐在办公室收报告就行了?
很简单,因为他和蒙扎一样初来乍到,还没有得到信任。
“蚁巢”是本地人对旧街中心区域的称呼,当然了,所谓的旧街中心区域,其实就是这片辖区人口最密集和治安最混乱的地方。跟旧街其它地区不同,蚁巢不仅地势崎岖,实际结构也极其别致。从外侧来看,它就像一个胡乱搭出近百米高的庞大垃圾堆,建筑群落犹如原始森林一般,内侧还向地底延伸出错综复杂的地下街道。
这地方既有其奢华之处,又从骨子里透着腐败和寒酸。深处的一些店铺里流通着高档的违禁走私品,其价值足以和内城区的奢侈品商店媲美,大部分居民住所却都是些水源供给都要外出寻觅的贫民。巷弄十分狭窄,阴沟遍地都是,有些低矮之处个子稍高就要弯腰走路,否则脑袋肯定会碰到吊顶的黄铜灯。
这些黄铜灯遍布蚁巢各处,提供照明。
当然了,在这永远人满为患的蚁巢里面,总有些阴暗的地方是光照不到的,甚至有人利用这些黑暗来呼唤邪异的事物。唯一的优点大概是酒和各种违禁品的平均价格很便宜,廉价又供货充足,连鲁斯都来这地方搞了不少好东西。
跟随搜查队出海之前,出身中城区的鲁斯从不喜欢去贫民窟,更不喜欢旧街。他和依扎兰的大部分平民一样,觉得贵族过于虚荣浮夸,说话喜欢卖弄莫名其妙的辞藻,好彰显自己得到过优良的教育,贫民窟的混蛋们则过于肮脏,天生自带腐败的臭味,做事总是随性而不顾后果。不过自从见识了依扎兰外面野蛮疯狂的孤岛,他就觉得没有任何比外面更糟的地方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居然觉得待在蚁巢还能接受。
除此以外,鲁斯还很清楚,他不是负责监视这个西洛使者的人,——他很有自知之明。
他自己也借着换搜查队的名义效忠卡洛尔金融区的辖区长官不久,怎么可能被派出干这事?说到底,他真正擅长的也不是监视谁和当间谍,更不是玩弄神秘学者的把戏,而是有效率地利用理事会的先进枪械,譬如拿搜查长邮寄过来的零配件组装喷火器和地雷一类的玩意。也只有干这种事,才配得上搜查长派他到这里,——蒙扎这类白痴只懂提着把破剑杀人。
但监视这事总得有人来干。
会是谁呢?
跟其它三个各做各事的、各有来历的混蛋一样,如今鲁斯也在酒吧前台闷闷不乐地自斟自饮。由于要等搜查长派遣的监视者过来,他负责的这个破烂地下酒吧今天歇业。待到有人敲门的时候,升天高塔的大钟已经敲十二下了,昏黄的灯光让这酒吧像个地窖一样,其中蒙扎看了六个多小时的老电影,土著屠夫摆弄了六个多小时的人类头骨,西洛使者翻了六个多小时的旧世文献,——这帮人到底有多无聊?
老天,我可是个热衷于交谈的人啊!
“监视我们的白痴在哪儿呢,鲁斯?”蒙扎再一次从酒吧后台喊道,“是迷路了?还是半途被人杀掉抛尸了?”
“已经在推门进来了!”鲁斯不耐烦地喊回去,“还有,蒙扎,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把这些破电影的声音放这么大!”
“什么?”蒙扎也喊回来,“我们不是隔着两堵墙吗?连传话都要用喊的!你他妈居然还嫌声音大?”
“......你们这边倒是挺热闹。”鲁斯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到此前敲门的女人推门进来,看到她随手摘掉兜帽,露出下面漆黑的制式防毒面罩。她有着特征相当显著的银白色长发,扎成一束随性的马尾,脸颊轮廓和搜查长很像,是的,非常像,一瞬间让鲁斯以为这是搜查长哪个亲戚。也许真的是呢?派亲戚当监视者也不是不能理解。
哪怕不是亲戚,也是同一个人种。
“是你啊,鲁斯,情况如何?”她说着环顾一圈酒吧四周,“统领嘱咐我盯紧点的人呢?在酒吧后台吗?总之既然来了,先给我上瓶伏特加......官方报销不需要给钱的那种。”
鲁斯一边努力回忆这人是谁,一边翻起了酒柜。上酒之后,来人脱下钢制的防毒面罩,舒畅地拔掉塞子猛灌了一大口高纯度烈酒,然后如解脱了一般长呼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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