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够细心吧。”汤一品扬了扬手中的须刨,“从医院出去的人最忌讳邋里邋遢了,意头不好。来,我们收拾地清清爽爽地跨出病房门,就再也不回来了。”
“你想得倒周到。”楚峥岩谢过她后,伸手就要接过剃须刀,没想到汤一品的手却缩了回去。
看着汤一品别有深意的笑容,他忍不住笑着皱眉,“你别告诉我连刮胡子这样的事你也打算代劳。”
“那是当然啦。你手受伤了不方便,而且又是为救我伤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啊。就像我那天说的,在你的伤彻底痊愈之前,我就是你的右手。现在,右手准备开始替主人刮胡子了。”
“不用,我左手好端端的,自己来就可以了。”
楚峥岩心里有隐隐的抗拒,“男人刮胡子,就跟你们女人化妆一样,是件很隐私的事情。就算旁人看着,我都会觉得不习惯,何况你还想亲自动手,快别胡闹了。”
“谁说我胡闹了,”汤一品一脸委屈地亮出一张A4大小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小抄。
“昨天去你家拿剃须刀的时候,我才傻眼了呢。本以为拿个电动剃须刀就可以走了,你也可以自己动手。
可是你老人家偏偏要用手动的,我估摸着洗手台上面柜子的那一格用品都是剃须用的,可好多东西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后来我专门去网上查了剃须的步骤,还查了那一堆东西的用法抄下来。
才知道你不用剃须泡,用的是剃须霜,而这把毛茸茸的獾毛刷是用来刷剃须霜的。你看,我做了那么详细的功课,你怎么能说我是胡闹呢?”
楚峥岩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汤一品,无论做任何事都一样的汤一品风格。
可是一想到她细致的手要在自己的脸上拂过,楚峥岩的心里就爬过一阵毛毛的不安感。“我知道你很用心,可是——这种私人的事情实在是——”楚峥岩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内心奇异的不安。
汤一品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噗嗤一声笑了,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孔子对《诗经》怎么评价的,你知道吗?”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楚峥岩本不明白她突然的发问有什么用意,待自己顺口把答案说出来后,便已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了她的弦外之音。
“何谓‘思无邪’?司马迁做过最好的注解,他说‘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所以,”汤一品笑嗔了他一眼,“思无邪的我虽然喜欢你,也不会趁你受伤大白天就扑上去调戏你,你就放心吧。
倒是你,刚才心里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呢?”
想所有男人在此情此景都会想的事。楚峥岩在心里苦笑一声。
斗心眼真的斗不过她,她一脸天真烂漫地占据道德制高点,如果不让她动手的话,倒成了他思有邪了。
“好好好,”楚峥岩无奈妥协,“那就有劳我那思无邪的右手来帮我了。”
待楚峥岩坐定之后,汤一品倒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又认认真真的把纸上的小抄浏览了一遍,开始替她刮起胡子。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汤一品的目光专注地盯着他的脸,双手如蝴蝶般在他的脸上轻柔的翻飞,静谧的房间里只偶尔传来她一两句简单的话语,“抬高一点。”“左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响。
无事可做的楚峥岩倒腾出工夫来细细打量面前忙碌的人儿。
她的头发顺着肩膀批落下来,让他想起了那天在工地上那只破碎的蝴蝶发夹。
应该是散落的碎发弄痒了她的脸,她伸出小指在脸颊边轻轻一划,在白腻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又迅速地消失了。
她弯着腰跨在他的身前,两人的距离隔得极近,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斜斜地射在她的脸上。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柔软细嫩的茸毛,再往上,是毛茸茸的睫毛和乌黑浓密的眉毛,映得双眼如两潭幽泉,愈加神秘难测。
正想着,楚峥岩觉得自己左边脖子突的一痛。
“哎呦,出血了。对不起,对不起,”汤一品忙轻声道歉,又按住他说,“别怕。我带了止血笔。”
回身从桌子上拿了止血笔在他脖子上轻点,一边点一边在他脖子边上轻轻吹气,像哄小孩子般安慰道:“没事儿的,吹吹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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