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微带着池秋钰往南坻峰来时,已是极阳山往西行了,本就不是回停云坊的方向。池秋钰索性便带着即墨微,再往西北向行去。
乌篷船载着两人,越过了两座山峰,远远便可见一座湖泊,坐落在群山之间。
池秋钰将舟落在了湖面上,沿着湖岸一路慢行,沿途还在船上,御使法诀取了些岸边植物的茎叶花果,收入了乾坤袖中。
即墨微便见这艘小舟,沿着湖岸往一处逼仄的峡谷行去。如今地处谷唐山脉深处,山高峡深,再一逼仄,便透出了几分幽冷。那峡谷最窄处,水流湍急,竟只容一舟缓缓通过。
幸而这舟本就是法器,峡谷周围灵息淡薄,也未曾生出什么不得了的水兽。
小舟在这样的深谷中,行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这峡谷终于连成一线,只剩一个三丈余高的山洞。
小舟没入山洞,池秋钰也往乌篷船的船蓬上,挂了一盏小灯。
约盏茶功夫,小舟才从其中穿过,到了一处比外面大湖要小得多的小湖泊面上。
位于深谷中的湖泊,湖水深绿,两人在这湖泊之上,竟能呼而有响。
这深谷中的小湖,方圆不过十多丈,一眼望去,一览无余。除了靠着东向的石壁上,略微高于湖水,形成湖岸,别处都浸在水中,根本没有见到梅树的影子。
见即墨微小览了一圈,池秋钰才介绍道:“我将此处换做井迷湖。”
湖面之上,隐隐漾开回音。
即墨微看着湖面上空从峡谷中透出的一小片天空,问道:“丹生为何不直接从上面下来?”
池秋钰也抬头看了看那片天,才笑道:“先生不妨自己感受一二。”
即墨微将灵识往天空探去,片刻,咦了一声:“这处竟有个天然的迷踪阵?”
“所以才做井迷湖。”池秋钰说着,又笑问道:“沿水路而来,不也别有一番趣味吗?”
即墨微点头,目色望向那湖岸处。那处,也有着极为隐晦的阵法波动。
见即墨微了然,池秋钰捏了个法诀,往山壁上打去。
顷刻间,这湖泊所在的山壁上,变了一副模样。
细碎的粉红黄白各色小花,一簇簇沿着藤蔓开在山壁上。化去了阵法的湖岸上,显出了青苔的痕迹。青苔淡去处,则是一层绿茸茸的细碎矮草。草丛蔓延到深处,则有一株挂满了青果的梅树,姿态虬然立在岸上。
靠近岸边的湖水上,还浮着几片阔大的睡莲叶。
花朵的芬芳,在阵法撤去的那瞬,从四面八方往两人所在拥簇过来。
眼前的景色,美得乍然。
一时间,即墨微觉得如在梦中。
胸里如有鼓擂,有什么在那一瞬间,像这阵法一样被解了封。
见即墨微愣在舟头,池秋钰很是满意这处湖湾造成的效果。
没有打扰犹自沉浸的即墨微,池秋钰将乌篷船靠岸,踩着云步落身在青草地上,踏着柔软略带湿意的湖岸,往那株天妆梅走去。
这湖岸处深山谷,气温幽冷,本不适合这类果树生长。天妆梅却是北方的梅树,不同于东图的黄子梅,天妆梅喜湿冷又惧烈阳和长日照,倒正好与此处相合。当年他被人一路追捕,逃到这座西迷山,地形不熟,一个不慎闯入了上方那个迷阵。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当时灵气耗尽,那天生天长的迷阵,竟未对他生效,让他从空中直坠到了湖底。
恰妙心精通阵法,借着这天生的迷阵,将追捕他的数人,斩于阵中。
许多年后,重访旧地,他才发现,当初他随手弃在这井迷湖岸上的梅核,竟机缘巧合长出了这株天妆梅。此处灵气稀薄,天妆梅成果周期颇长,大约数十年才能成一树梅子。
即墨微将他一路带到了南坻峰,他算着便该是今年了,倒来得确实恰恰好。
天妆梅的灵气比不得黄子梅,东图又有上杭乌梅闻名于世,这天妆梅本算不得稀奇。若不是即墨微一直对他的旧事有兴趣,他也不会一时兴起,想要带这人过来这里。
毕竟,此处对其他人而言,着实平常,对他而言,却到底意义不同。到如今,他也就只带了妙心特意回来过此处。
即墨微回神时,池秋钰已开始动手采摘梅树上的梅子。天妆梅的果茎被折断,往外散发出馥郁的灵果清香。
明明可以用法诀来做的事,池秋钰只踩着云步,立在空中,一颗一颗亲手摘下树间的梅子。
即墨微走到梅树之下,梅树芬芳,他觉得浮空立在树间那人,大约也散发着这样香气。
池秋钰低头看了即墨微一眼,笑问:“先生要不要试试来采这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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