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冷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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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在西敏宫门前跳下马来，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日光烈烈，穿透了多日以来在伦敦上空徘徊不去的阴云，空气中飘荡着真切的夏日气息。与窗外骄阳相反，西敏宫中仍然阴凉，甚至带着一丝寒意，似乎那重重石块垒起的高墙不仅把阳光挡在了外面，更决意把一切的光和热隔绝在外。亨利轻快的步子在前厅的门前戛然而止。他半是疑惑，半是恼火地望了望守在门前的两个卫士。

    “怎么了，吉尔伯特？你不认识我了吗？”他有点不耐烦地问道，卫士的两根长矛在他面前交错，把他和议会厅隔绝开来，“别闹了，放我进去好吧？”

    “抱歉，亲王殿下，”卫士平视着前方答道，“我接到命令，不能让你跨入这道门。”

    “谁的命令？”

    “国王陛下的。”

    亨利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国王亲自对你们下的命令？”

    “不，殿下。命令是欧平汉爵士下的，但是——”

    “欧平汉爵士在哪儿？”

    “在里面，殿下。”

    “让他出来见我。”

    “殿下……”两个卫士交换了一个犹疑的眼神，其中一个卫士鞠了一躬，打开门走了进去。另一个卫士仍然牢牢地堵在门口。

    片刻之后，前厅的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但在门后出现的却并不是国王的管家欧平汉爵士。

    “托马斯？”亨利脸上的惊讶在见到托马斯凝重的神情之后转为紧张，“出什么事了吗？”

    “亨利，”托马斯把一脸迷惑的亨利拖到墙角，压低声音，“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我又做了什么？我又做什么了，托马斯？”

    “你一无所知吗？”

    “我对什么一无所知？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啊？看在上帝和圣母玛丽亚的份儿上，托马斯，不要再打哑谜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刚才明明叫欧平汉爵士出来见我。”

    “欧平汉爵士不肯出来见你，他们觉得由我告诉你这个，比较得当。”托马斯像是踩着一窝蚂蚁一般，不停地左摇右摆，“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父亲把你踢出了咨议会并且禁止你靠近他方圆十里之内。”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所以我才问你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托马斯低声补充道，“给你个提示吧，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今早我赶到的时候，父亲都快气疯了。”

    “托马斯，”亨利突然问道，“你刚才在议会厅里做什么？”

    托马斯脸上尴尬的神情无声胜有声。

    “亨利，你别生我气……父亲把我拖进了咨议会说让我……取代你的位子——不是我想这样的！”他似乎被亨利的神情吓坏，急匆匆加了一句。

    “咨议会……现在有谁？”

    托马斯掰着手指数了几个名字。

    “可是……博福特，沃里克，斯克鲁普——”

    “他们都向国王递交了辞呈，”托马斯说道，“国王现在重新掌握咨议会，咨议会的组成和你接手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我明白，这事早晚都会发生。可是为什么不许我接近国王？难道还怕我为此心生怨恨刺杀他不成？”

    托马斯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啊！可能父亲真是这么以为的。亨利，你要不要去和他谈谈——”

    “你是傻了吗？”亨利气极反笑，“父亲下了命令不许我靠近他十里之内，我连西敏宫的第一扇门都进不去，我怎么和他谈？”

    “你可以写封信给他，人他可以不见，信他总是要看的。”托马斯提议道，亨利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对他的智商做重新评估。

    “你帮我把信转交给他。”他说道，走到旁边的房间里，随手拿起一支笔蘸了蘸墨水写了起来，“然后行行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托马斯垂着手站在旁边，看着亨利在短简的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写得太急纸上溅上了斑斑点点的墨水。亨利用自己手上戴着的图章戒指封起短简，递给托马斯。

    “如果你和我一起进去，那些卫士应该不敢拦你。”

    “是，但是欧平汉爵士会拦我。”亨利苦涩地笑了笑，“我还是不要给老爵士添麻烦了。托马斯，拜托帮我搞清楚父亲这次又怎么了，好吗？”

    托马斯点了点头，接过信离开，听见前厅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阻断了门外亨利焦躁的目光。一个人立刻迎了上来，他方才似乎一直在前厅困兽般踱步。

    “亲王走了吗？”托马斯·欧平汉爵士望着门口问道，似乎要用视线灼穿木门，看看亨利是否还呆在原地。

    “大概是走了，”托马斯说道，“他托我把这封信交给父王。”

    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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