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那封信被从他的指尖抽走了。欧平汉爵士不理会托马斯愤怒的抗议,皱着眉头把信对着窗口照了照,似乎想给它验明真身。
“大人,这封信必须要由我检查,而后才能交给国王。”他不容置疑地说道。
“为什么!你弄得好像亨利会想要用一封信谋害父亲一样。”
欧平汉爵士没有笑。
“我想我们都有这种担心,大人。”他说道,“尽管就我个人来说不愿相信亲王会做出这种事,但是谨慎一些,总是有利无害的。跟我来,大人,国王听说你去见了亲王,他现在想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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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
一声惨叫从冷港中传出,惊飞了花园里在日晷仪上悠闲踱步的鸽子。亨利一蹦三尺高,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口,瞪着坐在桌后一脸郁闷的沃里克伯爵。
“理查——你你你再说一遍?我叔父做了什么?”
“我说过了,”沃里克用呆板的声调说道,“他前不久的一天晚上,借用了你的名义把我们几个叫到一起:博福特两兄弟,我,阿伦德尔伯爵,斯克鲁普男爵。他说,国王现在病入膏肓,根本没办法自主决策,倒不如让他退位,扶你上位做国王,也免得英格兰令出二门,政令相左。”
“你同意了?”
“亨利,”沃里克抬起头,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你整整嘲笑了二十年我反应迟钝。你不觉得就凭我,根本没办法反驳温切斯特主教吗?”
“博福特想怎么做?”
沃里克深吸了一口气,像背书一样把博福特主教的计划和盘托出。主教寄希望于通过和平的手段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他们能趁着国王再次病重时控制西敏宫,主教说,他们就可以利用国王的倦怠和惊讶,说服国王顺从他们的意愿。
“我的叔父是个傻子,”亨利阴郁地说道,“居然以为这样一个天真的计划能够成功。”
并非没有人考虑过通过暴力手段解决此事,沃里克伯爵坦承道。“但是主教以为,这绝难成事,便选择了另一条路。”
“那根本不是一条路,那是悬崖。”沃德顿匆匆跑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亨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暴力手段?你们能有什么暴力手段?造反吗?可是虽然议会对我多有赞誉,一旦国王与反叛的亲王开战,他们作为国王陛下忠诚的臣子,会站在哪一边?在南方贵族中,我也许支持者众,但是起兵能加以倚靠的,也不过区区几人而已,如何与各地的勤王军分庭抗礼?我父亲施政虽说不上十全十美,却并无重大过失,更谈不上天怒人怨。我要起兵反对他,于情于理,都难以自圆其说。至于主教大人的主意,却是低估了国王的意志力,以为他面对你们的伶牙俐齿轮番轰炸,就会屈从以求安稳,那他就不是英格兰的国王了。这些且不谈,我就想问,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这件事与我切身相关,你们打着我的名义,筹谋推翻一个国王,为什么我由始至终对此毫不知情?好叔父,为什么!”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呆站在门边的博福特主教吼出来的。沃里克抬起头,看见主教的圆脸已经涨成了皱苹果。
“理查,为什么你也和他们合伙,把我瞒在鼓里?”
“是我要他这么做的,”主教为结结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的伯爵解了围。亨利转向他,褐色眼睛中愤怒的火光跃动,如同暴怒的雄狮。
“为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你绝不会同意。”主教说道。
“为什么我要同意一个注定失败的计划?”亨利嗤之以鼻,“更何况,我是国王的长子,王冠迟早落在我的头上,我为什么要急这一时半会儿?”
“你是国王的长子,亨利,你是英格兰的继承人。可是谁知道,在你继承那一顶王冠之前,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黑太子,更不想让一个骄横跋扈的国王,那个坎特伯雷的提线木偶,恣意指责我们,辱骂我们,蔑视我们来之不易的成果。”
“叔父,要小心,想想你是在说英格兰的国王,”亨利的口吻带上了几分威胁,“就算你对国王有千般不满,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假借我的名号行事,而把我瞒在鼓里?”
“如果我告诉你,你绝不会同意,”博福特主教重复道,“倒不如不告诉你,拼着我们的力量一试。若是成功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功,于你也没有任何影响。”
“是啊!”亨利讽刺地应和道,“好一个没有影响!我在咨议会中的人马被连根拔起,我自己也被逐出咨议会,我的位子被父亲的心肝宝贝托马斯取代,而我只能在离他们十里之外徘徊,像一个往日的幽灵一般。好一个没有影响!容我斗胆一猜,你们是发现国王并不像你们想象的一样软弱,发现他不仅有抵抗你们的能力,还能够反手一击?”
“不,亨利,我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找国王。”博福特说道,他的黑眼睛波澜不惊,仿佛他正在讨论的事情,与他自身毫无关系,“我们被出卖了。有人得知了我们的计划,像国王泄密,并且告诉国王,你是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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