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雄狮怒（上）

，若是有人冒犯了他的威严，伤了他的自尊，他就暴跳如雷。而你这次恰好做了这样的蠢事。他刚一即位就这样蔑视他的特权，你也不能怪他对你大动肝火。更何况，”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听见一只小鸟说，国王之所以对你下重手，归根到底是他为了对法开战，急需用钱——”

    “可是我以为法兰西人正在和我们谈判！”爱德蒙惊讶地说道，剑桥眨了眨眼睛。

    “法兰西人来伦敦的前几天，国王还召开咨议会，询问我们对于开战的看法。我看，他这次决心已定，什么谈判之类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我听说，他因为手头资财紧缺，已经开始向沃里克、博福特、阿伦德尔他们借钱。你与其坐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去西敏宫向国王请罪，先交给他一部分罚款，你们两个都有一个台阶下，亨利必然不会为难你。”

    “看，欧文，这就是英格兰的贵族。”在酒馆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大胡子男人压低声音说道，他嘴中吐出奇怪的威尔士方言，混杂着英格兰麦酒的奇怪气味。

    被他称作欧文的少年点了点头，他年纪尚轻，在二十岁左右，容貌慧黠，浅褐色的卷发垂到肩膀，一顶三角小帽滑稽地斜戴在卷发上，小帽上艳红的羽毛颇为招摇。宽阔的前额下一双栗色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那两个华服青年走出了酒馆大门。

    “您认识他们吗，大卫爵士？”他问，用的是和那中年人一样的方言。他声音略低沉，说话时仿佛在伴着某种调子歌唱。

    “那年轻一点的红发少年，是小爱德蒙，马奇伯爵，”大卫·甘姆答道，“今上还是威尔士亲王时候，我曾经在亲王府邸见到他多次。他崇拜国王，而依我看，国王也偏爱他，不过现在似乎为了什么事对他不满。君恩，”老战士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些事，你我都不应该掺和。”

    “那另一个人呢，那个黑头发，看起来很狡猾的人？”

    “那个，”甘姆嗤笑一声，“那是剑桥伯爵。我见他的次数少，不过他的故事可以说是我们这些人之间口耳相传的一个笑话了。这剑桥伯爵，我听说，不是他父亲的儿子，而是他母亲和另一个什么伯爵偷情的产物。”

    “而他父亲就这么忍下来了？”年轻人瞪大了眼睛。

    “英格兰的贵族嘛，”甘姆耸耸肩，“为了自己的名誉，总不能公开承认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但是他父亲的遗嘱里半个字没提到自己这个小儿子，而他兄长约克公爵，我听说，也对他冷淡。倘不是他和亲王——国王——相熟，他连这个剑桥伯爵的名头都得不到。”

    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卫·甘姆笑得呛了一口，连连咳嗽着，草草擦了擦眼睛，指着欧文笑道：“我也是把你当真朋友，才告诉你这些。你啊，出去了可别乱和人嚼舌头，尤其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这个脑袋，我还想要呢。”

    “那是自然，大卫爵士，”欧文应道，眼见那两人已经走到视线之外，他的目光又被别的东西吸引，“大卫爵士，这是什么？”

    甘姆低头看了看他指着的东西：“这个啊……这是亲王——国王，我怎么老是改不过来——的天鹅徽记！他把这种项坠发给他的将领们，都是他信任的人。”他说道，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红脸似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等到你跟我去了军中就知道，所有人都以得到国王亲手颁赐的天鹅徽记为荣呢。”

    “格兰道尔对国王评价很高。”欧文拖着腮帮子，冷不丁地说道。甘姆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他迅速扫视了一圈酒馆，确定没人在留意他们，才压低声音，语气突然凶狠起来。

    “看在圣大卫的份儿上，欧文！既然你要加入我的麾下，做我的弓箭手，有些事情你当知道该不该讲！我知道国王已经赦免了格兰道尔和他的追随者们，也包括你们家族，但在英格兰随意说他的名字并不是个好主意。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你的教父，除非你想被一个来自边地的英格兰人把你的脖子割断。”

    欧文忍住了一个翻白眼的冲动。大卫·甘姆一直在威尔士亲王麾下效劳，与格兰道尔为敌，他要不是急需一条捷径进入宫廷以缓解自己家因效忠格兰道尔所致的窘境，断不会向甘姆寻求帮助。

    “是的，大卫爵士。”他温顺地答道。

    “我们走吧，”甘姆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见见别的小伙子。我听说你是个不错的弓箭手，正好也为我露一手如何？”

    “大卫爵士，”他们踏入酒馆外及膝深的大雪中时，欧文问道，“国王也会射箭吗？”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