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雪上加霜

    宋福禄接到两个朋友从巴黎打来的电话，精神一下子垮了。那两个电话对他来说是致命的电话：朋友要债了。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本无可非议；可是在眼下他处于最困难时期，他拿什么还朋友的钱呢？他没有埋怨朋友，而是自责，认为自己实在太窝囊了：开餐馆开黄了；开快餐店又要开黄了。他头痛得要爆炸，血管的血似乎都要涌出来，他仰天长叹：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我死呀！

    梁晓秀接了电话，是巴黎王大冰打来的电话，他要和宋福禄通话。梁晓秀说，宋福禄身体不舒服，已经上床躺下了。他有什么事，可以和她说，她转告宋福禄。

    王大冰也不客气，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晓秀，你可能猜到什么事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你们和我借了2万欧元，当初没有定期限，也没谈利息的事。我现在需要钱，请你转告宋福禄，如果一次还清2万欧元有困难，他可以先还我1万欧元，其余的钱以后再说。”

    梁晓秀还清楚地记得王大冰当时借给他们钱时说过，如果他们将来还不上那笔钱，他也不在乎，就权当帮朋友的忙了。可是今天王大冰的态度完全变了，有那么点逼债的意思。梁晓秀想搞清楚事实的真相。三个朋友先后和他们要钱，说明他们是商量好的；他们都是宋福禄的好朋友，他们为什么见死不救，反而要雪上加霜呢？他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好朋友不应该这样逼债呀。

    她说：“王大哥，你当初借给我们2万欧元时说不要利息，我说不要利息肯定不行，我们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今天还是那句话：我们肯定能还上你的2万欧元。你是福禄的好朋友，你慷慨地借钱给我们，让我很感动。我记得我还说过一句话：大恩不言谢。现在你需要用钱，按理说我们应该立即还钱，可是我们现在还做不到。我想请你宽限一些日子，你看如何，王大哥？”

    “这恐怕不行…我真的需要钱，急用。”

    梁晓秀便说，王大哥、章大哥和罗成叔是宋福禄最好的三个朋友，他们三人在宋福禄最困难的时候总共借给了他6万欧元。现在刚过几个月，借期还不到，他们三人就同时打电话催钱，让她感到很纳闷。他们三人是否商量好了？

    王大冰也不隐瞒，他说他们确实商量好了。不久前他们三人在宋福禄堂叔的餐馆聚会时，堂叔告诉他们借给宋福禄的钱极有可能打水漂，他们最好还是先要回一些钱，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了。于是他们决定把钱要回去。

    “堂叔为什么那么说呢？”梁晓秀不解地问道。

    “堂叔说，你们不是开店的料，借给你们钱风险很大。堂叔还说，宋福禄根本就没本事开店，他只会祸害钱，而不会赚钱。”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我们不想损失钱。晓秀，你知道我们赚点钱很不容易，那都是血汗钱啊。我们不想让宋福禄把我们的钱祸害了。”

    “王大哥，你们不要相信他堂叔的话，那纯粹是胡说八道。我们和你们借的钱已经全部还给他堂叔了，哪来的祸害你们的钱呢？你们和福禄是好朋友，他现在处于最困难时期，我希望你们能帮他一把。我和你说实话，他刚才接到罗叔和章义大哥的电话后，都不敢接你的电话了。王大哥，请你放心，你的钱我们一定能还上。”

    王大冰说宋福禄的情况他都知道，如果梁晓秀有办法借到钱，最好还是把他们的钱还了。

    梁晓秀说：“王大哥，那就这样吧：我想想办法，如果行得通，我就一次还清你们的钱，但是没有利息。如果行不通，你们只好等待了，等我们赚到钱再还你们的钱。你看怎么样？”

    “你说想办法，你能借到钱吗？”

    “我试试吧，我说不好能不能借到钱，借钱是一件太难的事了。”

    “你和谁结钱？”王大冰想不出还有谁会借给梁晓秀钱。

    “一个老外朋友。”梁晓秀忽然想起了巴黎大学的汉学家诺阿让教授，觉得他有可能会借给她钱。

    “老外朋友？老外是不会给别人借钱的。我看这事没谱。”

    “那也不一定。王大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同时请你转告罗叔和章义大哥，我一借到钱就立即还你们的钱。”

    王大冰便说，借钱是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尤其在法国，人们可不会轻易给别人借钱。他们三人都是宋福禄的好朋友，所以他们才给他借了钱。

    梁晓秀说，她懂得那个道理：只有肯借钱的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如果她将来有钱了，她也会借给好朋友。

    王大冰的电话对梁晓秀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她默默地想：这三个人还算不算宋福禄的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