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着溪水胡乱的洗了手洗了脸,拧着他的包袱向北而去。他是瀛寰大陆上的行脚客,从南走到北,从白天走到黑。从他会走路的时候,便未停下过行走的脚步。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行走,可内心里却有一个念头,不停的催促着他前行,一但停下来内心便会焦燥不安,仿佛生下来便是为了行走。
他像一只没有脚的鸟,只能不停的飞行、飞行,直至死亡。
他走了近三十年的岁月,直到近来他才知道他为何要行走,他要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开满玉兰花的国度。
那个梦境不断的在他脑海里重复,那个红衣人唤起他心灵最深处的执念。
他要去那个开满玉兰花的国度,到那一片厚重的黄土地,到那一个红衣苍艳的人身边。
那样的黄土地应该是在西方的高原。只是在去之前,他还要替牧野做一件事情,实现对他的承诺。
他马不停蹄地往杞国而去,想要尽快了解牧野的事情,好到西方高原去。他运用术法御风而行,疾驰数日,餐风露宿。这几晚睡梦中依然会梦到那个红衣人,梦境越来越清晰,红衣人的呼唤越来越清楚,只是他始终也看不清他的脸。梦的最后终有大片大片的玉兰花,雪白雪白的覆盖着古城,恍若一场缟素。
这日施言连夜疾行借过了宿头,便在深山中樵夫歇脚的亭子里将就一夜。梦境如旧,他从中醒来已是清晨,鸟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鸣叫。山间雾气甚重,将草木洗得青翠欲滴,不知不觉衣衫已变得潮湿。
不知从哪儿飘来一朵玉兰花,洁白如雪,却在花心处留下一抹紫红色的底蕴。施言坐起身,玉兰花海扑入眼帘。漫山遍野皆是这种花,使得青山白头。花已经开到极致,花瓣簌簌地往下落,一地如雪。
薄雾氤氲在树林之中,使得一切如梦如幻。比这雪海更令人惊艳的,是花海之中的那一袭红衣。
片片白玉兰洒落下来,那人微微仰着头看落花纷飞。施言可看见他侧脸的廓轮,刀削斧斫似的利落。风卷起长发遮住眼睑,一滴雨水掉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没入红色衣领。
他仅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沧桑古韵扑面而来,宽敞的衣袂洒落在雪地上,乌沉沉的发直垂到足踝处。
施言一时不知是梦是幻,呆怔怔地望着他。悲伤的情绪如雾气弥漫,时间似乎都荒芜了。
“你是谁?”他呐呐地问。
那人只是看着他,目色深深,蕴藏着无限的情绪。施言看清了他的样貌,并非风华绝代的样子,眉眼甚到带着几份刚毅与英武,可那一袭红装穿在他身上,便让人觉得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施言不由自主地靠近他,未及触碰到他的衣袂,旭日透过树枝照射进来,薄雾消散,那袭红衣也随之消散。
他听到一个声音飘到他的脑海里,是梦里的那个声音,清冷缥缈,他说:我在开满玉兰花的国度等你,等你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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