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自己的这张脸。
正如君无忧所说的,每一个人一生中,总会出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她一出现就会表现得和旁人完全不同。这个人,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他爱上的,不过是她的眼睛。
而婉儿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今日喝了一场花酒,不过是顺带救了一个妖孽。
竟然会惹下这样一段孽缘,这样一段,灭了她满门的孽缘!
就这么在屋顶上睡了一夜,第二日婉儿将醒未醒时不小心蹬了一块瓦片,惊动了屋主,最终二人在一院子下人的叫骂声中逃离。
待二人逃远了,婉儿扶着膝盖大笑道,“哈哈,痛快……”
“喂……你……”婉儿拍拍他的肩膀,“一起打过架,就是好兄弟了,咱们结拜吧。”
“我是贾易知,你又是谁?”
“晋臣,苏子高!”
“苏子高?”婉儿摸着下巴喃喃道,这不是……那个流民帅……苏峻……鹰扬将军……准陵内史么……
婉儿看看他的头顶,恩恩,前途不可限量,日后还要加官进爵的……
“原来是苏将军,失敬失敬,不知将军今年贵庚?”
“恰弱冠之年……”
弱冠就是二十岁……婉儿算了算,豪气的又是一个熊抱……
“大哥……”
被抱着的苏峻愣了愣,有些后知后觉的拿起手掌,拍了拍婉儿的背,待婉儿离开后,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那头婉儿早已跑远,“大哥,若是有事,只管来找小弟,小弟必定全力相助!现下,咱们后会有期!”
“恩!”苏峻点点头,“后会有期!”
婉儿一夜未归,行踪早已被石勒掌握了个清楚,回去时石勒正在用早饭。婉儿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坐过去,要了个碗,端了一碗粥在喝。
二人边用着饭,石勒状似不经意道,“你昨天是不是打了个人?”
“是!”婉儿吸溜一口,又动手抓起个馍,“是个登徒子,我同一位兄弟揍了他一顿。”
“恩!”石勒点点头。
婉儿咽了几口馍,又接着问,“这个人同大哥有什么关系?”
“一个副将的胞弟!那副将同坦图的关系不错……”
婉儿喝完了粥,吃完了馍,专心的坐在那里听,“所以……”
“所以,我让坦图去处理你的事情!你打了人,人家总要闹上一闹,我不好不管。”
婉儿皱了皱眉,听石勒继续道,“那傻小子背着荆条上门去请罪了!”
“不过本将军倒是……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
“大哥又干了什么?”婉儿眯起眼睛问。
“我让泰延努跟着去了,若是他们不依不饶要动手……那就……”石勒也用完了饭。
“那就索性端了那副军府邸……”婉儿附和道。其实石勒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即便他们没有不依不饶要动手,泰延努也会端了那副军府。
石勒笑了笑,“毕竟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他胞兄也就罢了,可那小子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排场摆的比老子还大,老子想收拾他很久了。”其实也不全是排场,自古,谋逆之人起了谋逆之心前,若是按捺不住,总会在衣食住行处处与上峰比肩。
虽有苗头,但无证据,石勒不好动手。若是动手,难免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嫌疑,又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所以,石勒只好忍耐着。
现下借着婉儿,倒是可以不用再忍了。
婉儿笑笑,“如此,小弟可算帮了兄长大忙?”
“为兄记着你这个人情!”
二人皆相视一笑,说来,婉儿那晚本来欲走,也不全是看那登徒子长得抱歉才留下,还是因为,那登徒子长得有几分眼熟。
所以说,救下苏峻,惹下那么一段孽缘,完全是个顺带,也是个意外。
即便没有苏峻这么个人,看见那登徒子,婉儿也会毫不犹豫的将酒坛子砸到他头上。哪怕那时,他循规蹈矩的好好走路。
石勒顿了顿说道,“左国城的军情迫在眉睫,这几日,军务是一定要尽快整顿的,人心也要整顿。所以,你这个人情,我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为兄怕,有些人不大明白!”
“小弟明白就好!”婉儿笑着道,“兄长这是嫌小弟平白吃了几日米粮,还未曾有所表示。”
“这样吧,小弟这便回去替兄长筹措军饷三万两,不日送来!”
石勒拍了拍婉儿的肩膀满意道,“贤弟真是个聪明人!”
“兄长过谦了!”
婉儿看出石勒有心要送她走,看来石勒此次是一定要铲除那位副军,由头自然会推到婉儿身上,婉儿也因此犯了众怒!不走不行……
走是必须要走的,只是,要走也得留下些好处,这是婉儿做给石勒的又一份人情。
她不缺银子,缺的是石勒的支持,此番局面自然最好,两厢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