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霍长歌往边上跨出一步,从大哥身后露出半截身子,对着自家老父亲躬身作了个揖。
“父亲,儿子有话说。”
霍青山抬眼,将眼底的惊愕收敛,他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嫡长子,这才点头示意霍长歌继续。
“有什么话便说。”
霍长歌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难得露出正经之色。
“父亲,这一次不只是为了救东府,同样也是为了救相国府,还请父亲亲自带着大伯父进宫面圣,自供罪状,祈求圣上原谅。”
“混账!”
霍长歌话音未落,他老父亲的手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怒目圆睁得瞪视着他,喝道。
“霍长歌,你这大逆不道的竖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青山说话间,霍长邺已经挡在了霍长歌身前,平静淡漠的脸像是一张面具。
“父亲息怒,长歌年纪小,既然他愿意为父亲出谋划策,便令他说完,倒时长歌说的不对,父亲再行□□便是。”
霍青山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嫡长子,看着他护犊子那样子,摆摆手,让霍长歌继续说下去。
霍长歌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就捏紧了自家大哥的衣服袖子。
面对火气这么大的老父亲,霍长歌说不怕那是骗人的,他最怵的就是他老子吼他,吼完之后还要拖出去打板子。
“南方水灾泛滥,而今又因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想必朝廷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现下圣上最担心的亦是这事。若是父亲能为百官表率为圣上解决此事,后在以功抵罪,兴许圣上念及一时,能放大伯父一条生路。”
霍长歌似是担心被骂,又补了一句。
“若大伯父愿意散尽家财,再负荆请罪,则能保住一家老小;至于相国府,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家平安才是重要,望父亲三思。”
霍青山眉目隐有松动,他随后冲着门口喝了一句。
“听见了吗?听见了就滚进来!”
书房门被打开,一脸倒霉样的霍如安,不情不愿得挪动着脚步走了进来,走进来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霍长歌。
只听见霍如安声若蚊蝇,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在霍青山面前低头。
“青山,我府上家丁姬妾众多,若是散尽家财……”
霍青山抬了抬手,示意霍如安先不要说话,随后扫了一眼站在那儿的两个儿子。
“你们先去你娘那儿,她盼了你们一日了,好好陪她说说话,再告诉她我有要事,晚膳就不过去了。”
霍长歌低头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家老爹真的是个人精,连自家儿子都坑。
复又瞪了一眼霍长邺,眼神怨念,似乎在说。
说好的兄友弟恭呢?我的好大哥!
霍长邺假装没看见,拉着弟弟的袖子两人出了书房。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书房里面传来了咆哮声和两人的争吵声。
霍长歌勾了勾唇,对着一个小厮说。
“你去准备几根荆条,要又粗又厚的,上面的刺定要长,越结实刺越长的越好,一会儿老爷要用。”
那小厮闻言,愣了愣。
霍长歌板着脸,踢了一脚那小厮的屁股,恶狠狠道。
“还不快去办,否则一会儿老爷吩咐下来有你们抓瞎的!”
那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转身去了。
出了院落,走在去霍夫人那里的路上,霍长歌似觉得无比的畅快,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虽怵他那老父亲,却也知道要护着自家人这个道理,当日霍如安打伤他父亲的事情他可记着,哪能这么简单的算了,总要他出点儿血,付点利息。
走在霍长歌身边的霍长邺忽然停下脚步,斜眼睨着他,眼神平静之中多了几分探究。
“长歌,我出去游学一年,此番回来,竟觉得有些不认识你了。”
霍长歌眼神无辜,纯净澄澈的黑眸望着自家大哥,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我年纪小,长得快,大哥出去的久了自然觉得生疏,大哥这次回来就莫要走了,我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
夜幕低垂,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没有灯笼照明,唯有天边清冷的月光洒下。
霍长邺的脸在月光下晦暗不明,就连霍长歌也把不准自己这个大哥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他觉得他的这个大哥心思这样的深沉,他们兄弟间竟会这么陌生。
许久,一只大手搁在了他脑袋上,如往昔般使劲的揉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