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法敏站在金庾信身后,似乎从金庾信一系列看似毫无关联的动作中看出端倪,眼中的神色由不解转为了然,继而是敬佩,道:“一切都在大帅算计中吧?”
金庾信微微一笑,道:“运气,运气罢了!”
第一阵新罗兵在百济士兵尚未完全卸甲时便冲到了大营前。前方的壕沟里堆满了百济人尚来不及清理的尸体。新罗兵冒着头顶的利箭和投枪,将那些新近倒下的士兵也被推进壕沟里,再把一块块木制大盾扔到壕沟上,铺设起几座简陋的“浮桥”,后续的士兵就能脚踏浮桥、肩扛长梯冲到营墙下。
第一批卸完甲的百济士兵被赶上营墙,手忙脚乱的朝新罗兵开弓射箭,或是抱起石块往下狠砸。他们很快发现,这批新罗兵不论在士气还是战斗技巧上要比上午那批高出不少——冲锋时,他们将队形拉得很开,有效减少了远程打击的伤亡;填壕沟时,他们分工有序,第一拨人举着盾牌遮挡头顶上落下的弓箭和石块,第二拨人负责推尸体和铺盾牌,第三拨则肩扛长梯直扑营墙。当第三拨士兵将长梯靠上营墙后,第一拨又重新冲过来充当爬墙的先锋,第二拨则举起弓箭压制墙头守军。如此一浪接一浪的冲锋,开始给百济守军带来不小的伤亡,尤其在卸甲后,第一轮冲锋就有十几个守军掉下墙头。
金文忠率步兵发起冲锋的同时,金义服指挥的重步兵也在缓缓向前推进。金庾信当然不会傻到用重步兵去攻城,出动重步兵是为了掩护后面的长弓手前进,将长弓手的射程延伸到百济大营内。金义光指挥的长弓手跟在重步兵后面,有条不紊的排开射击队形。
重步兵和长弓手之后,又是六阵三千战兵奔出大营,这支战兵的指挥官,正是金品日。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金品日手持战斧,杀气腾腾的站在军阵最前方。今天,他要用手中战斧,破开百济人的防线,为爱子金官昌报仇!
至于新罗军为何每次都是几千人几千人的上,而不是直接将五万人全部压上利用人数优势歼灭百济守军,其一,百济大营正好修在黄山原的要冲,两边都是山,只有中间一处山谷平地,其宽度最多容纳两三千人展开,多了根本上不去;其二,五万新罗军押送着大批粮草,不可能全部投入战斗;其三,真正的战斗,决定胜负的往往是两军的预备队,会把最强的力量留在最后,只有绿林赤眉黄巾这等未经训练的流寇义军,才会乱糟糟的一哄而上,靠人数取胜。
“轰,轰!”一连几架长梯搭上百济营墙,数十名新罗兵蜂拥而上,嘴叼长刀、手举盾牌,勇敢的向上攀爬。
“刺,刺,把他们统统捅下去!把梯子推倒,推倒!”卸去盔甲的百济军校健步如飞,不停的在墙上大声指挥。
“嗡……”天空中飞箭如蝗,将整个百济大营覆盖其中,有些射程远的重箭甚至射到了后面的小寨,数十名守军应声倒地,惨叫不止。重压之下,卸甲带来的防守次序混乱和防护能力削弱的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
“把伤兵都拖走,所有人拿上盾牌,稳住,稳住!”常永用盾牌荡开一枝重箭,在大营中来回奔走,协调各部。
阶伯依旧是一身重甲,岿然不动,朝旁边的汉军旅率一点头。
汉军旅率亮出双斧,带着四百名生力军冲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金文忠奔到百济大营前,他的前四阵士兵已经与营墙上的百济守军绞杀在一起,剩下两阵伤亡较少。这时,一个声音突然跳出来道:“将军,用冲车!”
金文忠吓了一跳,本能的挥刀砍去,见是个脏兮兮穿着信兵号衣的小子,便收回长刀,一把拎起他,道:“你说什么?”
趴在草堆里的老兵继续装死,心想这下完了,小子当出头鸟,要被砍头了!
那小子正是四狗。他指指百济大营的方向,哆哆嗦嗦道:“冲,冲车还在。百济人都在上面,正好继续用冲车撞!”
金文忠放下四狗,道:“你,跟着我!”然后对身边的军校道,“你,带一队人,去撞营门!”军校得令,飞奔而去。
老兵这才松了口气,趁金文忠没注意,一咕噜爬起来跟在四狗身边,道:“老弟,行啊!”
很快,几十个新罗兵越过壕沟,冲到营门下,推开两边的尸体,扶住被百济人推出来的冲车,重新推动这头怪兽。
“轰!”冲车重重撞在营门上。推车的新罗兵发现,居然没有百济人在头顶放箭,顿时士气高涨,喊起了新罗山民的伐木小调,继续朝前撞击。
“轰!”被修补好不久的营门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继续用力,砸!”金文忠冲过壕沟,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轰!”整个突出部都在冲车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正在突出部营墙上激战的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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