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军从黄山原赶来的方向;不久,第二支唐军再次从西面赶到,再次绕城而过,在南面扎营。两支唐军杀气腾腾的驻扎在城外,并没有引发泗沘城内的恐慌,能走和想走的人早已撤离,仍然留在城中的士民表现出来的淡然,让留在城中的官员和从白马江战场上败退下来的残兵原有驻军从最初的慌乱无序中镇定下来,各司其事,有条不紊的布防巡逻。
沙吒千福道:“陛下,城中守军尚有三千余,算上可以征发的民壮,还能凑起一万人;粮草军械倒是充足,足够十八个月用度。眼下唐军正在源源不断开到,是战是和,宜当尽早定计。”
国牟成从左边袖子里摸出一卷文书,双手捧着高高举起。
小内侍快步上前接过。
国牟成又从右边袖子里摸出一卷文书,仍是双手捧着递到小内侍跟前。
小内侍轻轻接过,将两卷文书一前一后并排放在前臂上,快步走到王座下,呈到扶余泰面前。
扶余泰接过第一卷,打开,匆匆扫过,面无表情的丢在案几上;又拿起第二卷,打开,仍是匆匆扫过,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拿在手里扬了扬,道:“佐平大人,你是想我投降呢,还是不投降?”
国牟成似乎正在走神,全然没注意到扶余泰是在问他。旁边的扶余珪用胳膊肘悄悄顶了他一记。国牟成这才回过神,大声道:“老臣愚钝,但凭陛下做主。”
扶余泰扫了眼坐下下面以扶余演为首的弟弟们,朗声道:“你们是想我投降呢,还是不投降?”
沙吒千福暗暗叹了口气,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良久,扶余演才豁然起身,道:“扶余泰,你闹够了没有?唐军都打到眼皮子底下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你真的是百济的王吗?你以为父王不清楚你的野心吗?他带着扶余隆跑了,去找高句丽人了;他把我们丢在这里,就是想让我们去当替死鬼!你一直自以为很聪明,可看看你做得那些事——口口声声大唐不会攻打百济,结果人家专挑好捏的;提拔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家伙去当耽罗都督,搞得岛上鸡飞狗跳,倭国新罗都来插手;扬言要趁大唐出兵的机会进攻新罗,现在呢,连阶伯将军都战死了!你居然还想重修凤凰台,你岂不知那是祸国乱政之源,妖孽丛生之地!我本以为你爬上王座后会想出什么退敌之策,结果呢?哈哈,跳梁小丑,粉墨登场而已!”
扶余演说到动情处,唾沫横飞,完全没注意到扶余泰已走到他面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待他发现时,已被扶余泰一巴掌抽到在地,又重重挨了几脚。没有扶余勇在身边,其他王子一个个神色各异的缩在座位上,谁都不敢站出来帮忙。
扶余泰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道:“爷爷啊,这小子说你最喜欢的地方是祸国乱政之源,妖孽丛生之地;三位老大人,他还说你们是跳梁小丑,粉墨登场!扶余演啊扶余演,你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倒是挺能扯,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根舌头,每根舌头到底有多长!来人!”
“哗啦!”有王室禁卫从殿门外现身。
扶余演连滚带爬的躲开几步,道:“扶余泰,你自称为王,竟敢当殿打人!”
扶余泰卷起袖子,道:“我身为长兄,如何不能打你!”
扶余演跌跌撞撞的爬开去,道:“扶余泰,你疯了,你是疯子,你会毁了百济,毁了我们所有人!我要去熊津,把一切都告诉父王,让他来处置你!”
“锵!”扶余泰拔出佩剑,大步追上。
扶余演转身就跑,一脚踩在朝服的下摆上,“扑通”跌倒在地。
“唰!”扶余泰手起剑落,血光暴现。
国牟成两眼一黑,朝一边歪倒。
扶余珪惨叫一声,好似那一剑砍在了自己身上,应声倒地。
沙吒千福闭上眼睛,从眼睛缝里用余光瞥了眼一左一右两个老戏骨,也跟着往前栽倒。
扶余演的首级“咕噜噜”滚了几圈,在众王子跟前停住。扶余泰提着滴血的长剑,缓步上前,朝扶余演无头的躯体踢了两脚,捡起他的首级,高高举起。这一剑,凝聚了他多日来全部的怨念和愤懑,出手如电,快准狠辣!
“我曾在朝堂上请杀太子,”扶余泰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们都以为我是在演戏,是说着玩,可我是真想杀他!可惜,他完蛋了,不值得我动手,自己跑去送死,死了还能恢复太子身份!今天,还是在这个朝堂上,我杀他,就是要你们知道,我,扶余泰,说到做到!”他扫过在场众人,道,“杀人的事,岂能儿戏!”
众臣噤若寒蝉,谁都不敢插嘴,唯恐扶余泰又暴起杀人。
扶余泰像是想起什么,道:“沙吒相如和扶余尧在哪里?”
趴在地上装晕的沙吒千福心里“咯噔”一下,沙吒相如啊沙吒相如,你小子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