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
当我听到关于你和王启明的绯闻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也许根本不相信,人们都在说你什么。我开始也不相信。但是,人们分明在传播着关于你和王启明的结伴出逃。我早就跟你说过。王启明那个家伙根本不是人,连个牲畜都不如,你偏不信,居然还怀疑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果怎么样,他真的对你下毒手了吧。不,你根本不可能成为他吞噬的羔羊。我想,那只是运阳宾馆大院里别有用心的人为个人目的泼向你的污水。你怎么会做王启明的俘虏呢。你在我心目中是那么圣洁,那么高贵,那么纯朴,就像一轮皓月洋溢着普渡众生的光辉,就像茵茵大草原上奔驰的斑马充满自由自在的率真,就像清澈小溪里的游鱼享受着大自然的润泽。我知道,天上也有乌云,但乌云从未吞噬你的皎洁;草原上也有虎狼出没,但永远消灭不掉你的率真;小溪里也可能藏着鳄鱼,但阻止不了你的透明。你是我心中美丽的天使,我靠你装点我的梦境,靠你支撑我的生存,靠你憧憬我的未来。你现在远渡重洋,和王启明两只蝴蝶般翩翩飞了,也许早把我忘掉了,但是,你无法阻挡我对你的思念。我仔细回想我这一年来享有的好运,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坚定地认定,是你给我带来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的财富广场项目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运河热电厂恢复生产后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当然,我无法阻止煤价上涨,也阻止不住房价下跌,但是,我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不是来自于外在的压力,而是来自于部门掌权者的刁难。因为有人要千方百计地让我离开你,离开运阳县,离开运河市,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个人就是王启明。现在,在你面前说王启明的不是可能不是明智之举。是的,如果你成为他权力淫威下的奴隶,如果你把他对你的霸占看作是一种爱,如果你被他蹂躏后逆来顺受宁愿把屈辱当作荣耀,那么,你会对我的嘲骂不以为然,甚至深恶痛绝。因为,我知道有的女人会错把一个男人对她真正的爱慕当作对另一个强暴她男人的嫉妒。哼哼,我会嫉妒一个灵魂肮脏的贪官吗?呸,别玷污了我的清名。我是为一个我心目中圣洁的灵魂在涂炭中呻吟愤愤不平发出呐喊,我是在为世上一朵美丽的鲜花没有尝到蜂蜜的甘甜就枯萎而痛心疾首,我是在为蓝天上一只本来应该欢歌云端的云雀刚刚鸣啭就唱起了挽歌而悲痛欲绝。请原谅我对王启明的诅咒,他会得到报应的。同时,请接受我对你的善意提醒,你要么调离运阳县,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恢复自己的圣洁、高贵、淳朴,要么与王启明一刀两断,用自己的真诚忏悔赎回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此外别无他途。我敢断言,如果真的像我听到的传言那样,你的一生就将身败名裂。
但是,我绝对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我以为,人们总欢喜拿别人的痛苦开玩笑,尤其是男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谈论性,似乎离开性就不再有任何别的话题。而谈论最多的无非是别人的老婆和别人的女儿。为什么他们不把自己的老婆女儿拿出来开心?他们的老婆和女儿未必就干净到哪儿去。雪梅,你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纯洁,又是那么善良正直,没有别人议论就很不正常。尽管我不会容忍别人对你的污辱,但我坚定地相信,他们的污辱全是空穴来风。当我想起你在别人的指指戳戳中埋头流泪时,我就心如刀绞。让我来呵护你吧,雪梅。迷失了真正的爱,必然招来非议。让我们共同对付世间那些披着人皮的狼和那些无耻的看客吧!官场没有爱情。真正的爱情是年轻人的专利,任何畸形的爱情要么是弱肉强食的悲剧,要么是逆来顺受的苦果,反正都会对女人造成永远的伤痛。果如流言所说,请你赶快摆脱恶魔,接受我对你的无比真诚的爱情吧,亲爱雪梅!
爱你的任光达
邱艳上网,在自己的邮箱里居然发现了这封邮件,当即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到处摔东西。
邱艳自信跟王启明关系挺好。尽管有人说王启明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邱艳从来没往心里去。男人外面有没有人,妻子最清楚。别人捕风捉影,说了不算。因此,邱艳每每听到对自己丈夫的这种玩笑,都会一笑了之,顶多会说上一句“只要他把工资交给我,我不管他外面飘彩旗还是万国旗。”似乎对男女之事缺乏应有的敏感,或者说非常大度。但是,就在最近,邱艳发现和王启明想不到一块,走不到一处,见面就生气,说话就吵架。就说请雪梅给儿子辅导的事,暑假没到一半,王启明就专程把儿子送回家来了。说是雪梅整天忙得很,别总占用她的时间。邱艳当时心里不高兴。噢,知道心疼下属了,雪梅是心甘情愿辅导儿子的,好像谁强逼她似的。从此邱艳就多了个心眼,雪梅一到运阳县上任时,邱艳没少在王启明耳边吹风,说的都是丁家娘们的传闻,嘱咐王启明别偏向雪梅,什么亲戚同学的,八杆子打不着的,王启明听信了妻子的话。但后来率先改变对雪梅态度的是邱艳啊,王启明跟着改变了对雪梅的看法以后,邱艳却又多起心来了。她听到丈夫关心雪梅,心里酸溜溜的,茅针戳的一样疼。可别把邱艳看凡了,王启明在运阳有点风吹草动,邱艳都了如指掌。她早听说儿子在运阳县暂住期间,雪梅频繁出入王启明宿舍。这还没什么,后来听说王启明处处护着雪梅,事事想着雪梅,到哪带着雪梅,邱艳受不了了。她本来并不怀疑王启明对她的忠诚度的,后来,也不得不提高警惕了。周末回家,王启明有时厚颜无耻地要跟她做ài,她本来可以尽一份妻子义务的,但一想起雪梅,她对王启明的身体就恶心。越是不给,王启明越逞能,非要得到。邱艳气急败坏,咬,抓,踢,手脚并用,捍卫自己的圣洁。把王启明的男人气概打得落花流水,垂头丧气。王启明一恼二气,好几天不回家,这下邱艳更受不了了。她就是这么矛盾着,严厉惩罚王启明,她快意;但王启明稍有懈怠,她又怀疑。与雪梅接触几次,看到了雪梅身上洋溢的实力活力魅力。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华,无论是仪表还是气质,与雪梅比,哪一点邱艳都不占上风,邱艳看到自己的危机。她当然相信一个女人不会那么随随便便委身于人,特别是委身于有妇之夫。但是,她保证不了王启明不在想着占有一个女副县长的青春。在她看来,男人总是把占有女人作为人生的一大追求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男人见到漂亮女孩子都走不动路。要是自持力强的女孩子,可能还会坚守自己的贞操,如果是水性杨花的女孩子,那就难说了。从短暂的接触中,邱艳以为雪梅算不上是水性杨花,但也很难说就有很强的自持力。女人天生就有很多弱点。比如,爱美。本来不是弱点,但是,爱美是要付出代价的。有的男人就会抓住女人爱美之心达到自己占有她的不可告人目的。邱艳越想越可怕。她不能任王启明把家庭的小船推进危机的旋流,她不能让一个女人取而代之。无论如何,她必须去一趟运阳县,实地捉奸,耳提面命地教育一下王启明——那个迷途的羔羊。
当邱艳在自己邮箱里看到上述这封肉麻而充满愤激的邮件时,邱艳彻底坚信自己的怀疑了,她恨不得把王启明和雪梅撕得粉碎。当他掐指算出王启明和雪梅回国的准确日期,她赶到了运阳县。果然不出她所料,王启明和雪梅回国没倒时差,没有回到运河的家,而是直接回到了运阳县上班了。邱艳把任光达给雪梅的邮件打印出来,带在身上,只身去的运阳县。邱艳出现在运阳县完全像一道风景,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趾高气扬地开口向政府办管主任说“王启明哪去了?”管主任看出邱艳脸上的风云,说王县长刚回国,正在宿舍里睡觉,倒时差。邱艳要讨个说法,弄个山高水低,水落石出。这是她一贯的性格。人死不过头落地,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她独自一人闯进王启明苦心经营的圈子,就要时刻准备着。她要到王启明的宿舍去抓个现形。
但邱艳还没进王启明宿舍就遇上了雪梅。
“噢,嫂子来了,请屋里坐,”雪梅非常客气,因为刚从国外回来,见到国内人,特别是见到非常要好的姐妹,备感亲切。本来,雪梅在国外就给包括邱艳在内的亲戚朋友带了一些礼物,别人都是香水巧克力之类三文不值两文的东西,只给邱艳买了一件贵重的钻石项链,绝对手工,绝对货真价实。雪梅临出国前,姐姐就特地交待“好机会呀,别忘了给邱艳带件礼物,别人都无所谓了。”雪梅心里明白,讨好邱艳就是讨好王启明,给邱艳买礼物,就等于给王启明买。但在国外给邱艳买钻石项链时,雪梅没说买给邱艳的,否则王启明肯定会阻止的。雪梅想得好好的,本来准备给邱艳送过去的。现在遇上邱艳上门,正好就势给邱艳算了。因此,雪梅对邱艳的突然到来非常热情。
但是,邱艳却没给她一点好脸色。邱艳并没有进雪梅的屋,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堵在雪梅的门口,侧身向着另一个门看去。她眯细了眼在看,目光变成了脚步,一步,两步,她把从王启明宿舍门到脚下这个门之间精确地量了几遍,最后得出十五步。也就是说,王启明与雪梅在一个小院里睡觉地方的距离只有四秒钟的路程。她仿佛看见王启明在这条走廊上奔跑,不分白天黑夜。似乎一切全明白了。为什么最近王启明经常不回家,为什么王启明敢跟她顶嘴了,为什么王启明对她自以为保养得很好的胴体感到乏味,甚至毫无兴趣,为什么王启明有时装模作样想跟她做ài,其实并不动心,总之,一切答案她全找到了,那就是因为有了雪梅。怎么过去到运阳县来探亲就没发现这个问题呢?邱艳有点纳闷。心里有鬼,看什么就会印证心里的想法。邱艳一声不吭地开始频频点头,脸上还出现了笑容。
“呵呵,好啊,我来看看你的宿舍。”邱艳跨进雪梅的房间。
“请坐!”
“不坐。”
“喝水!”
“不喝。”邱艳睁大眼睛上下打量,张开鼻翼到处嗅嗅,警犬似的。
雪梅跟在邱艳身后陪她检阅自己的宿舍,一不小心,邱艳会突然回过头来,差点跟她撞上。两间房子就那么一点大,邱艳至少来回巡视了五遍。她看到电视机是新的,电话是新的,脸盆是新的,盆架上的毛巾是新的,茶几上的水果是新换的,似乎一切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排书,一个镜子。
邱艳在桌前站了一会,从镜子里端详了一会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了。她想,我来干什么的?抓贼抓赃。我有什么证据对雪梅怀疑?她调整一下情绪,决定对雪梅和风细雨。突然换了个人似地说“哎哟,雪梅呀,自从经你辅导啊,我那儿子真的懂事多了。”说完拉住雪梅的手到沙发上坐下。
雪梅很不习惯一会风一会雨的邱艳,心里更加紧张了。邱艳反客为主地坐到了沙发上,她反而不知所措,既不想跟邱艳挨着坐,又不能离开。她只好从拉把椅子坐到邱艳的对面墙边,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邱艳的问题。
邱艳突然抬起屁股坐到雪梅的床上,并且,不时用手抚摸着平整干净的床单,眼睛却在枕头上仔细搜索,她想找到蛛丝马迹,哪怕是一根头发,当然如果是男人头发,那肯定是王启明的。但非常遗憾,她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说“这次出国开心吧?”
“还行。”
“国外生活也习惯了?”
“不习惯,吃不惯,睡不好。”
“雪梅呀,王启明这个人吧,工作起来是不要命的人。过去吧,十天半月的回市区家里去,可这有一两个月没回来了,他改了,成周论月的咱娘俩见不着他的影子。一问,不是开会,就是调研,不就一个字,忙。什么时候才能不忙啊。我有时也气他,男人嘛,以事业为重。但是,再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事。这年头,别的都是假的,身体是真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他一人在外,我哪里放心。我整夜整夜睡不好觉。一个在家倒了油瓶不扶的人,他能照顾好自己吗?在家大事小事,他伸手不拿四两。我从不让他干活。运阳这宿舍也不知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的意思是,雪梅呀,你是女孩子,心细,看你这房间收拾的,新房似的,你有空也帮着我家老王洗洗浆浆,打扫打扫。毕竟,你是奔他来的。”邱艳语无伦次地说了许多,绕来绕去,不知所云。
雪梅笑了笑回答“王县长整天忙得脚不着地,十天半月也看不到他回宿舍里来,偶尔看到他回来了,往屋子里一关,闭门谢客。别看挨着门住着,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屋里什么样哩。”
“哟,那就是你的不是了,王启明不好意思,你可要主动上前发挥优势呀。我看,在官场上像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是混不下去的。说句难听的话,咱们女人要想在男人们玩的官场游戏里站住脚,没有牺牲精神还真的不行。”
“邱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邱艳开始发野了,她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雪梅说“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最清楚什么意思。你一个小小年纪的丫头哪来那么多的心眼,啊?自打王启明把你弄到身边,他的魂就丢了。你告诉我,你是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还用什么办法把他给迷住的,啊?”
雪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送上门的羞辱让她无地自容,但是,面对邱艳这个泼妇突然泼向她的脏水,她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只好被淋得焦头烂额。她步步后退。邱艳步步紧逼,而且目光像两束毒箭射向雪梅。雪梅抬不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哗哗直流。她哆嗦着说“邱姐,你说这些没根据的话可要负责任的。”
“哟,你还知道负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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