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哈哈大笑:“内有明府,外有官军,内忧外患,当然是大祸临头了。”
他战国策读过多遍,章渝这点说客伎俩也看得通透,不过是处在下风,想扳回来罢了。
听见嘲笑,章渝脸色不改,他心情平复后倒真有了几分说客的架势“不知二郎可听说过张元、吴昊?”
“只听过元昊,分开了可就不知道了。”西夏开国之主的名讳,人尽皆知,没有哪个宋人对他不咬牙切齿。
章渝一拍桌案,大声道:“正是这虏酋。这张元、吴昊本是关中士人,因怀才不遇便投了西虏,为引虏酋注意,故意把自家名讳改作元、昊二字。西虏立国,赖此二人甚多。除此之外,皇佑年间的侬智高之乱,熙宁之时的交趾之变都有士人助纣为虐,所以朝中对士子叛国,最是警惕不过。”
说到这时,他停下来一看赵瑜,赵瑜听得入神,催促道:“明府还请继续。”
章渝笑了,又道:“某虽不才,好歹也是一榜进士,比起那些不第士子,可又胜了许多。若朝堂知吾附逆,二郎你说,官家会做如何想?二府会做如何想?有我在寨中,那招安之事,就算大当家翘首以待,朝堂上也没人敢提的。”
“大哥做的聪明事啊”赵瑜叹着“不过若我把明府的头颅奉上,不就万事皆安了吗?”
“二郎说得却是没错,只可惜迟了。三军已动,正如那宝剑出匣,哪有不见血就回鞘的道理?”见赵瑜不信,章渝解释道:“两浙天府,国之重地,京中漕粮,仰食于此。且明杭二州,单市舶之入,每年亦以十万计。而收编浪港千人,每年所耗不过数万,两下相较,孰重孰轻,难道二府诸公会算不清?现下两浙乱了半年,京中早已不安,为何招安的敕书却还未到?我想那招讨使,应已出京在道浪港寨面对的将不再是一州一路的水军,而将是大宋举国之兵。二郎,寨中要大祸临头了!”
章渝一番长篇大论,说得直喘。而赵瑜却悠然问道:“说完了?”
“啊?”
赵瑜摇头感慨:“你们这些措大啊,就是有事相求,偏还要说些弯弯绕的话,让人反过来求你。就不能有话直说吗?”
“二郎,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我知道,但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真的关心寨中安危,应该去对父亲和大哥说,他们才是管事的。”
“”章渝无言以对,赵瑜继续道:“现在大哥忌我,父亲疑我,我已是心灰意冷,寨中之事也无意再理会。官府来招安也好,来围剿也好,我都不想管了。就算寨子被攻破,我大不了扬帆出海,海外这么大,我去高丽、日本躲个五六年再回来,那时我也不过二十啊!”“二郎”
赵瑜一拍手,洒然道:“明说罢,明府你有我的把柄,而我也知道明府你想要什么?我给不了你权,给不了你财,但我可以保你一条命。一本空白度牒,一个与你体貌相似的奴工,再加上一艘停在合适地点的小船,不知明府意下如何?”
章渝低头沉思。赵瑜等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又道:“这样罢,我再助明府三千贯的金珠,以明府之才,拿这三千贯当本钱,日后做个陶朱公却也不难。不过,我能出的也就这么多了,若明府还不知足,大不了一拍两散。就算明府说些对我不利的话,大哥视我为寇仇,也许会信,但爹爹那儿可不会,疏不间亲的道理,明府应该懂罢?”
叹了口气,章渝抬头笑道:“二郎这么为小人着想,小人再不知足,岂不是不知好歹。不过,小人还有一个请求,不知二郎能否答应?”
“什么请求?”
“小人只是想求二郎,如果二郎日后真的要远行海外,能否在船上给小人留给位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该说的都说完,章渝起身告辞。赵瑜站起送客,走到门边,突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度牒和金珠,下月对账时会使人同账簿一齐送来,反正除了明府和我,这东西怕是也没人会查看。至于替身,会混在杂役中安排进县衙,到时明府找机会把他提拔到身边便是。”
章渝大喜:“多谢二郎。”
盯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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