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邬,还疼不疼?”西门少钰歇步,转身望着后头已换回男裝的逃邬,关切
地问道。
不疼才怪!逃邬拱手“多谢小姐关心,这点小伤不礙事的。”
突然,一阵马嘶声竄入她两的对话中,两对眼眸不约而同地望向前庭。
馳騁大地的背影彷若傲巡天地间的黑鷹,威猛的气势、壯丽的雄姿,令人心生
惧意,却又着迷地不忍将目光转移。
一双秀美的眼睛一闪,不觉地紧追着马背上的人影,是西门少昊!他回宫了。
西门少昊在前廊的石阶前倏地勒马,因为洁亮的石阶上佇立着一位似乎早已等
待多时的女人。
逃邬好奇的目光越过健硕的身躯投向一旁,虽然自已不能很清楚的看清女人的
长相,不过,隐约间仍可瞧出是位相当美丽的女人。尤其是那头披瀉及腰际的乌丝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彷如丝缎般,令人禁不住內心赞叹。
一身艳丽裝扮的女人拎起裙摆朝黑马靠去,仰望的粉脸因期待而发亮。然后低
首的西门少昊不知对女人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儿,让她捂起红唇呵呵娇笑不已。接着
,一阵惊喘声由她口中轻呼出,马背上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她攬腰抱起
納入怀中。
跌进西门少昊胸前的女人,佯裝生气地掄起粉拳往他胸膛轻捶,并娇声指责地
瞠视着他,而丰腴的上半身却是紧挨着西门少昊,有意无意地扭动着。
圆睁的眸几不由地张大,逃邬当然知道马背上的女人正在诱惑她眼前那位俊美
的男人,不过,这青天白日之下,她的举止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简直没有丝毫羞
耻心!
然而西门少昊的反应再度使逃邬紧抽一口气,因为他竟大笑地将那张狂傲的脸
深深地埋进她胸前,爽朗的笑声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眼前大胆调情的一幕,让生平第一次目睹此景的逃邬不觉地一阵热潮由耳根直
癦至两颊,反射性地移开视线,她脸蛋通红地盯着脚下。
逃邬强迫自已不要去想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心跳却是违背心意地愈跳愈快。
突然扬起的马蹄声,让逃邬不由自主地抬眼,由眼角她正好扫到黑色駿马和它
的主人消失在前廊的另一端,人也不见踪影了。
再无知的人,由方才的一幕也能猜出他两这会是做什么去。逃邬不屑地轻哼。
看来,这西门少昊除了性子霸气、专制之外,还是个沉迷女色的男人!大白天
的竟想到他们待会要做的事,逃邬倏地脸上又是一片嫣红。
不过,凭他那张俊朗的面孔,身旁一定不缺女伴吧?
“她是谁?”她心里想着,口中也不觉地问出。
“她?”西门少钰望着兄长消失的地方。马匹奔去的方向便是“瑀宫”的宫
邸,兄长招待女人的寢宫。
“玉香坊的主人──风小楼。”西门少钰扬眉“大哥身旁的新欢罢了。”平
淡的语气,彷若对此事已是司空见惯,屢见不鮮。
玉香坊?没想到如此美丽的女人会是出自于逃邬用眼角瞄了身旁的女孩一
眼,听她的口气,这西门少昊老穿梭于旧爱与新欢之间。
但是话又说回来,像他这么一位同时拥有财势、权力、地位与一张足以迷倒天
下众女性的面孔的男人,确实有左拥右抱的能耐。自动投其怀抱者便不计其数,何
況是刚才那位。
“她长得真美!”逃邬由衷地赞美,內心倏地扬起一抹异样感觉。
“风小楼?”西门少钰侧脸望了身旁的傢伙一眼,耸肩道:“凡是男人都会说
她美,不过,唉!纵使她再美艳攝人,仍旧不能使西丘之城的少主动情。”
哦?为什么?像风小楼这样貌美的女人,就连同是女儿身的自己见了都难免心
动,何況是西门少昊。再说瞧他两方才亲昵的举止,想必他是非常寵幸喜爱她才是
呀!
“为什么?”逃邬不明白。心里猜想可能是因为风小楼乃教坊中人之故吧!
“为什么?”西门少钰朝“瑀宫”的方向深深丟下一眼后,她转身往自己的寢
爆──“璇宫”缓步踱去。
“既没心,何来情!”平淡的语气带着一抹浓郁的哀愁﹔脸部表情亦
不像西门少钰平常惯有的俏皮神态,反而一反常态地蹙起眉头。
无心?无情?逃邬的好奇心十足地被挑起。她紧追上前“为什么?”又是句
“为什么”莫名地,她有股冲动想多了解那位少有表情、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
男人。
一声轻叹由红菱小嘴缓缓吐出。“大哥的心早随着那女人的去世而一同埋
没了。?又是另一位女人。他的红粉知己真不少啊!“她是谁?”竟能让西门少昊
因她的过世而拋弃爱人的心逃邬禁不住羨慕起那女人。
“她?她是我大嫂,大哥结締半年的新婚妻子向晚云。”灵性的美眸闪进
一抹指责之色。
呃,他有过妻子!向晚云?名如其人,想必是位甜静迷人的姑娘,否财,岂
能令西门少昊为她而封闭心湖。
“少夫人想必一定生得动人美丽。”逃邬的胸口有点涩。
西门少钰歇脚,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半晌后,又继续往碎石小路迈去。
“天使般的笑靨、全身散发着诱人的甜净气息、纯美无瑕地让人急欲棒于掌心
呵护不忍伤害不错!她是位罕见的绝姿美人。”
西门少昊的挚情让逃邬对他之前的成见不由得減少几分,还多了些怜憫:但是
,想到他狂妄豪放不羁的举止,她不禁蹙起眉头,那实在不是一城之主该有的风範!
中午时分,膳房后方的院子里,逃邬一身青衣,手执长枝在空地上来回比划着。手中之物虽非“擎天剑”俐落的身手仍不減其水准。
她双腿前后一跨,两手一挥,握棍凝神,准备出招,就在此时,慌乱的脚步声
由小亭那方传来。
逃邬转身,只见凤姐行色匆匆地?过小亭往地这走来。
“凤姐,何事如此慌张?”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双手,逃邬好奇地望着脚步匆忙
行经自己身侧的丫鬢。
“哎呀!我现在可是分身乏”步几末歇的小凤倏地打住,一个急转身,她
走回到逃邬跟前。“逃邬,你这会可闲着?”
“稳櫎─”
“那,这香茗勞你代凤姐送至瑾宫,赶着呢!”容不得逃邬有意见,她一
鼻碌地将手里的玉盘塞到逃邬胸前,又赶着步几匆匆离去。
瑾宫!瑾宫不就是他的寢室?该死!自己避那男人都来不及了,这会真是
他娘娘地倒楣透了!
瞪着冒着香气的清茗,逃邬低咒地连骂数声。带着懊恼的神色,踩着迟疑的步
伐,她提着一颗心朝“瑾宫”迈去。
在侍女的指引下,逃邬经过正厅,来到后花园。园中萃集了奇花异石,四周假
山奇巧、流水澄澈、花木扶疏,巧夺天工的景致,让她不觉地如同踏入绝美仙境般
,惊艳不已。
收回游移的视线,她在花海围?的亭阁前找到他。彩着碎石几,她往小亭方向
走去。
“少主。”亭內没有任何回应。逃邬皱眉地踏上石阶,将玉盘置于圆几上“
少主,小你给你端茶来了──”回应她的只有虫嗚与鸟啼。
眉头又是一蹙,逃邬举步往躺椅上的男人走去。“少主?”睡着了吗?
发下一对流盼生光的美眸,愕然地连眨数下,离开那对轻合的眼脸,她的视线
不觉地往下移──
微敞的衣襟下展露着健硕的肌肤,并在驕阳的佛照下,投射出一抹性感的光晕
,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它们摸起来是否如目下般光滑结实呢?
倏地,逃邬忽地嫣红了脸,她忙地移开视线往上挪去。
甭挺的下巴显示他不屈服的傲骨,性格的双唇抿成一直线,那道令男人们投以
嫉妒之色的挺鼻,紧闭的脸下是对带着冷意,仍无損其魅力的黑眸。逃邬此刻才“
真正”发觉到眼前这霸气傲人的少城主,可真是位俊美伟弦竟男人啊!
她的心没来由得猛地枰枰直跳,视线跟着急急往上移,咦?这是
西门少昊的额上没有像往常一般束着丝缎。他额上中心的朱红弦月胎记锁住了
逃邬的目光,鮮艳的色泽在他白暂的肤上,显得光彩夺目口口美极了!
捺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她上前俯身,伸手探向西门少昊的额前,岂料逃邬指尖
尚未触及那片肌肤,人已被一道劲力打得飞向半空中,撞落在石柱旁。
闷哼一声,逃邬抚着撞晕的头,企图站起身,却让一对有力的手臂助了自己“
一臂之力”鷹爪般的手揪着她的前襟,将她提上了半空中。
“你想干什么!”西门少昊寒眸微病暗氐陀铮砗竽峭肺匆匀魏嗡看?br>
长发,狂妄不羁地随风飘扬,使他如同一头危险的狂獅。
平视眼前那对透着冷己的黑眸,逃邬面如白纸地叫嚷着:“放放我下来!小的是给给少主送茶来的,见见少主歇着了,想想上前唤醒您
的──”他娘娘的!再不松手,她可就玩完了!
逃邬难受地推着掐在自己颈下的双掌,然而凭她如何使劲,却是徒勞无功。
在她正打算放弃的同时,颈下的力量略为放松了。
“记住!千万别再这样接近我!懂吗?”西门少昊逼视着掌下的男孩,不疾不
徐的语气透着毫无温度的冷意。
喉嚨痛得发不出声的逃邬,连咳数声,只能点头表示回答。在她的回答后,颈
上的力量更加松懈了,逃邬张大小嘴,忙吸进大口的新鮮空气来缓气。
逃邬发觉前方的男人已静默片刻,內心揣测不安的她,终于捺不住地缓缓抬头。
“少主为何直盯着小的瞧?”该死!他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逃邬皮笑肉不
笑地望着那张只与自己有咫尺之距的平板面孔。
西门少昊审视的目光来到覆蓋在眼皮上方的发丝,男孩那头不修边幅的头发,
几乎蓋满地半张脸。
西门少昊不悅地皱眉,他不容许自己的手下有不爱整洁的“嗜好”
“你这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待会去给我弄整齐!我不希望自己身旁待着一位不
知长相的小表!懂吗?”
“懂,我我会将它弄整齐的。”只要他赶紧放了自己,他说什都好!
逃邬慌忙地连点头,內心祈祷着西门少昊赶紧放了自己,好让她速速离开,远
离那对精明危险的目光。
冷冷的面孔有着一丝满意,攝人心神的黑眸在逃邬身上停驻片刻后,正如逃邬
所希望的,西门少昊两手一松,逃邬来不及做准备地“砰!”一声,人像个布娃
娃般跌回地板上。
“顺便把你那张脸给我洗干净点,退下吧!”丟下这么一句,西门少昊在圆几
前坐下,不再理会地板上那傢伙,独自吃起香茗来。
他的“温柔”换来逃邬几声哀嗚与低咒声(不过当然只有她自己听见)。一手
哀着难受的颈子、一手揉着摔疼的部位,她起身告退,忙着离去。
就在席逃邬离开后,一条黑影无息地来到西门少昊的身后。
头罩黑布的黑衣人向西门少昊拱手作揖后,黑衣人上前俯身,在主人的耳际低
语。
敖耳交谈片刻后,黑衣人退至一旁。“主子是否要属下继续暗查?”他等待着
主人的回答。
炯然精锐的双眸盯着几上杯內的纹路,眼底不见一丝情绪波纹。经过这阵子的
臂察,他发现这孩子除了少言、孤僻外,并无威胁性可言,若他正如报告所传,与
出没在“琉璃谷”附近的盜匪毫无关联的话自己理应还他自由。
“不,这事暂且搁下吧!”
“是!属下告退。”黑影一闪,不见任何风吹草动,黑衣人就像来时般,消失
在空气中。
而在长廊的通道上,连串的詛咒声与三字经正由一张唇线优美的櫻唇吐出。
懊死的!天杀的!真他妈的自己倒了什么八辈子大楣,窩在这鬼地方,当个下
人,让人使唤来、使唤去不打紧,还得受那虐待狂的气!真他娘娘的!自己若再继
续待在他兄妹两身边,她的壽命会提早夭折的。
逃走的念头在逃邬心中不觉地更加强烈。
李大和王五,这两家伙嗜酒如命,只要自己在他两轮班的时候稍加动点手脚─
─“逃邬!逃邬!”
如雷貫耳的吼叫声划破云际,直达逃邬几欲被震破的薄弱耳膜。
一手按着狂跳的胸口,一手捂住嗡嗡乍响的左耳。“小姐!你这突来的一喊,
害逃邬的胆子差点就回不了位!”逃邬蹙眉,没好气地瞪着前方鼓腮盯着自己的西
门家宝贝。
西门少钰没有马上答腔,她先是以灵黠的眼带着犀利的目光,将逃邬打量一番
,然后扬眉“突来?我已连喊你数声,你却没有一丝回应。我说,逃邬啊,你想
什么,想得如此入神?何不道出来让我分享分享?”
“哈,小姐多心了,逃邬怎么会有事呢!没事、没事,怎会有事呢!炳。”天
儿陪笑地说着。微湿的双掌在两侧的衣襟上来回擦着。
“没事就好,”西门少钰斜睨她一眼,又道:“倘若是在为逃走一事而烦
我看你就甭操心了。”
西门少钰突然冒出的一句,令逃邬措手不及地愣了半秒,后佯裝惧意地赶紧为
自己脱嫌。“钰儿小姐明鑒!逃邬绝无此胆大的念头。”
“哦?”西门少钰意味深长的看逃邬一眼,长叹口气地走向一旁。“不打紧了
,这都无关紧要了。”
逃邬、心脏忽地漏跳半拍,她追上去“小姐的意思是──”
“昨个儿午后我打从书房门口经过,不小心听到了少主与右护法的谈话,
谈话的內容好像是说──”西门少钰瞄了紧跟身侧的傢伙一眼,继续道:“再过段
时日会还你自由,屆时,去或留皆由你自个儿決定,所以”又瞄他一眼,
“勸你别再为此事大费周章,要不弄得适得其反,反倒出不了宫,到时别怪我事先
没提醒你!再说,少主性情反覆无常,惹火了他,想他哪天高兴再放人,那真是遥
遥无期,不知何日。”言下之意提醒逃邬,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宫的。
不过,逃邬此时已无心多想。她上前挡住西门少钰的去路。“此话当真?”欣
喜的眼神犹带疑心。
西门少钰看了一脸喜色的逃邬一眼,?过逃邬。“当然当真,不过可
委屈了小姐我。想想,身侧好不容易有位足以匹配的小蚌,现在大哥说要放人
”歇脚,西门少钰佯裝懊恼地盯着逃邬“你说,这往后我上哪去寻得像你这
么一位在身高上与我如此相配的随从?所以啊,我真该勸大哥打消放
人的念头才对──”
哎呀!这丫头真是可恶极了!竟喜欢拿人家的短处来凸显自己,难怪她老要自
己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侧,原是想藉此来满足她的虛榮心。
先将不满丟至一旁,逃邬的心里有个疑惑,她侧望着西门少钰粉嫩精致的脸蛋。
“钰儿小姐为何告知逃邬此事?”納闷的逃邬心想,她是不可能如此好心,平
白无故将消息事先透露,让自己知情,这不像她平常惯有的作风难不成又是她
整人的计谋,让自己信以为真,空欢快一场,屆时,她乐得躲在一旁捧腹大笑!
嗯后头的可能性倒比较像这丫头的个性。逃邬几乎可断定自己的猜测是八
九不离十。但是,西门少钰接下来说的话,却令她错愕地睁大眼睛。
“事先告诉你知情,是想在少主问你去、留的时候,心里先有个准备,”西门
少钰故意地叹口气“唉!不知怎地,我是愈来愈习惯有你的陪伴,若你这一走,
还真令人不捨,而侨櫎─”瞄他一眼“全身雪白的马儿在这可真是罕见,让人见
了不免想将它占为己有呢!还有,那把挂在琰宫壁上,綴满珠饰的宝剑哎
呀,真是令人爱不释手啊!你也知晓,大哥向来疼我,只要我开口,必是有求必应!所以逃邬,你得想清楚再好好回答哦!”逃邬终于明白她何以如此“好心”告知自己这些了。原来她是拐着弯子威胁自
己,倘若选择离去的话,马和剑就别想一起带出宫!不,更明确的说法应是就
算西门少昊愿意放她走,眼前这丫头却未必答应!
如此道来,自己还不是走不成?难不成真要在此老死一生?不行、不行!自己
还是照原定计划,将剑偷回,带着“云”连夜逃出宫。
子夜时分,夜?人静,琉璃宫除了几个要口有卫兵们固定地来回巡视站哨外,
四周一片寂寥。远处几盞“玥石”所透射出的光线,在辽广的前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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