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手指贴向她的脸容，细细端详：“真是可爱的孩子。”他又唤伽玛过来，将常安的手交付给她。

    “这孩子以后交给你，好好教导。”

    常安的视线从尸王的脸上转移到伽玛艳丽的脸容上，又扫视座下的一众尸族，只觉得莫名的熟悉感。这熟悉感很快被更强大的崇拜湮灭了，斯兰微笑着注视着她，是她全身都战栗着。尸王眼中含着惯有的，看待自己下属臣子时的高傲和轻蔑，转身徐徐然踱回王座上。

    他手持的血红色权杖，通体晶莹，乃上百枚生晶核所制，以五爪金龙造型为主体，周围装饰以雕刻骷髅，中心拱卫着一枚硕大无比的黑色晶核。这权杖既是他一半的生命，也是王权的象征。

    “我的臣子们，”尸王又道，他的声音尖细怪异，因为兴奋而有点走调。

    “人类的统治时期将要结束，从此往后，这将是新的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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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辞没有别的选择。当常安浑身血出现在他面前，快要遗忘的无力感又复苏了，宛如三年前她倒在群鸦袭击下的时刻，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眼神迷茫，意识已然模糊，喃喃诉说着：“我很疼。”

    于是他和她签订了血契，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极力避免的，但是不得不执行，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将常安的生命救回。

    “我就知道，都是我的囊中物。”斯兰在意识海里嬉笑着嘲笑他。“要么成为食物，要么成为我的臣子，只有这两种选择！”

    楚辞沉默不语。

    “你总是怀着理想主义的美梦，尸民和臣子都是低等级的下属，你偏偏要给予他们人类的文化。就连你的女人也不过只是芸芸众生，血契一旦达成，都要成为附属品，他们本来就是畜生，也只能有畜生的恐惧和需要，怎么，还有除了服从以外的高级需求吗？”

    “正义？不，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都是规则、洗脑的教条，我也曾经是人类，仔细钻研过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那时候的我同你一样弱小，怀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所谓文明都只是种族的幻想，维持平衡的形式罢了，这个世界真实活动着的只有互相追逐、吞噬的生物体，杀死你的敌手，让它的死亡成就你的强大，抓住你的下属，让他们成为你的下属，依附你而存活。这才是生存的终极真理！”

    “既然我选择了你，此后你和我住在同一副躯体里，以你的才智为我行事，我们将成为一体，我们都将成为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

    斯兰的这些话并没有将楚辞完全打动，只是使他的心情更添纷扰。他透过尸王的眼睛注视常安的面孔，那其中只剩下麻木的服从与谦卑的崇拜。曾经深深为之吸引的灵魂已然不在了。

    斯兰还在喋喋不休，他因为楚辞的失意而畅快，这是转移他心思的大好时机。此后他只能为自己服务，同他一起建立宏图伟志。那时候楚辞是想到了死亡的，但是他的肉身早已不复存在，灵魂又囚禁于躯壳之中，借了他的精神力，尸王有了超越种族能力的感知。那么他连死都由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