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闲话一

    朋友相聚，酒局难免，每有人问起酒量，便调侃两句：“好酒无量，好赌不赢，好色没胆。”

    好酒无量是事实，好色没胆也不错，至于好赌，则无从谈起。我不好赌，因为算命的人说我逢赌必输，此言不差。

    年前参加澳门一日游，在葡京赌场，短短十分钟便输掉3千多块钱。在葡京，区区3千多块钱，湿湿水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我要说的是我输钱的方式。我本来不喜欢赌博，然而来了澳门，若不赌上一回，就好比去了乐山不看大佛，总有些遗憾。进得赌场，眼见人山人海，角子机、老虎机、牌九各种赌具一应具全。经观察，发现押大小的方式最简单明了，我想出了一个包赢不输的方法：认准“大”或“小”一路押下去，第一次100元，若输，则押200；再输，押400；再输，押800，如此不断翻倍，总有一次会轮到我赢，赢一次便可捞回所有本钱并赚100元。赢了，则马上押回100元，如此循环往复，虽然赢得不多，但确是一种稳妥的赢钱方式。理论上无懈可击，却不料，在连赢2轮后，我连续4盘押“小”全是开“大”！当我最后一把孤注一掷把余下的1700元筹码全押下去的时候，心里突突跳个不停，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叮”的一声，又是“大”！完了！由于身上没带太多现金，走出葡京赌场，口袋里只剩下可怜巴巴的20块钱，这点钱只够我吃一碗越南米粉，还只吃个半饱。我饥肠漉漉地花了2个小时从葡京步行到关口和大部队汇合。好在出了关口便回到家，否则非流落街头了。明知没有赌命，却还心血来潮，懊丧至极，只好拿“这也算一种体验”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况且，从理论上讲，若子弹充足，也是可以赢回来的，算不得利令智昏。

    我是一个故乡情节比较淡的人，这些年来越发不喜欢回老家了。每次回去，朋友重逢，免不了海吃海喝一通，然后便是稀里哗拉的通宵麻将。也难怪，现在内地的许多地方，麻风正盛。逢年过节、亲朋相聚、黑白喜事，皆有麻局，大有“全国山河一片麻”的感觉。碍于面子，也只好应付一番，打定主意输他个几百块钱，图个开心。这么看淡胜负，朋友们也不忍心赢我的钱，基本还算收支平衡。而我越发怀念当初一无所有的年代，拎上几支啤酒，几根劣质香烟，和朋友坐在金沙江畔穷聊。

    说起麻将，我想到了一个初中同学。几年前下了岗，整天无所事事，打麻消磨时光。此人天资极高，很快便熟谙此道，干脆周旋于各场赌局之间，成为职业麻手。一年下来，竟赚了十五、六万，遂用赌博赢来的钱开了一间服装店，至今生意兴隆。他的可贵，在于见好就收，实属难得。另有一对夫妻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两口子也是几年前下岗，和我的同学靠打麻将度日，夫妻俩天生好赌运，两三年时间赚了六十多万，在小城里盖了一幢四层小楼，日子过的滋滋润润。他们也向我的那位同学一样，金盆洗手，把资金投向其他项目，无奈根本不是经商的料，不到一年便亏得干干净净，盖的小楼被也抵押还债了。没奈何，只好重操旧业，做回“职业牌手”

    无论如何，他们也是靠赌博发了财的少数人，大多数人注定还是输多赢少。尽管如此，仍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就拿麻风最盛的成都来说吧，麻将几乎成为许多人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这么一句顺口溜：“吃点麻辣烫，打点小麻将，喝杯跟斗酒，看点歪录像。”完全就是成都小市民的生活写照。两年前成都市政府专门下令，严禁在府南河边打麻将，说是有损成都形象。然而在我看来，也许政府官员们更喜欢看到老百姓沉迷于麻将。那么多下岗失业人员，总得让他们有点精神寄托吧。无论如何，沉迷麻将总比寻衅闹事强吧。在特殊时期，麻将这种精神鸦片也是维护安定团结的重要工具。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几年前在民间流传的一句谚语“十亿人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后又改成“十二亿人九亿赌，还有三亿在炒股。”哈哈！说到底，还是在赌！股票何尝不是一种赌博行为？而且是公开的合法的大型赌博。

    常言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然而有一首歌名叫愿赌服输，唱的就是关于感情的问题。“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选择，何尝不是一场赌博？

    人生就是一个大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