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鼠猫

    　　二、我也曾经清纯如水

    （一）

    在这个曾经十分美丽的世界上，客观地说，是没有天生的恶人和坏人的。在这一点上，我们龙的传人的祖先真的要不知比那些洋人要聪明多少倍。记得我们有一本曾经不知启迪了多少伟大智慧和伟大心灵的启蒙教育的书叫三字经。时代虽然已经很久远了，但我相信，即使是我们现在的这个中国人，虽说不能完整地背诵出来，但至少开关的那几句还是应该记得很清楚的。不错，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看来，我们还没把我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全部给当废纸卖掉，这真的是让人大感欣慰，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在将来某一天，我们会一无反顾地将它们当作散发着浓重恶臭的垃圾来彻底地清除掉。所以，我不妨大胆地预言一下，我们真的是离被我们子孙后代无情诅咒的日子不再遥远了！

    我也曾经清纯如水，我们也曾经清纯如水。但那是在很遥远的年代，但那是在这星球上在今天显然已经成为万物主宰的人类尚处于愚昧洪荒的年代。今天的我只是一只老鼠，一只在人类的眼里根本就不会引起一点点注意的可恶的老鼠。人类甚至发明出诸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样精妙绝伦的句子来时时地提醒他们的后人们时刻不忘地牢牢记住老鼠是这世界上最坏最可恶的东西，绝不能给我们任何生存的权利乃至喘息的机会。千百年来，我们的可怜的祖先们就在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的残酷掠杀和天敌们的血腥屠杀下顽强而艰难地生活着，整日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洞里，没日没夜地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上天赋予了我非凡的智慧和顽强的生命，让我在人类和天敌们共同编织的血腥的大网下一次次逃得了性命，同次次从可怕的死亡边缘爬了回来。无数次的生死历劫最终让我明白了这样一个最为朴素不过的道理：要想在这世界上生存，并过得开心些，快乐些，幸福点，就得必须作出必要的牺牲，甚至是很大的牺牲。人类的一句话真的是说得很好啊！这世上真的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想得到任何东西，不付出一定的代价，那是绝对得不到的。不信？你完全可以大胆地试试。但我仍然觉得十分有必要以一只也许是无意中悟得了道的小老鼠的名义十分郑重地告诉你，这世上或许什么都能用金钱买得到，却唯独没有后悔药卖！这真的是太不幸了，物别是对大多数曾经历经磨难而有幸爬上所谓的事业的颠峰而又因极其偶然的原因而十分不幸地跌入人生的低谷的人来说，则更是如此。所以，你在准备跨出那关键性的一步之前，一定要好好地考虑清楚，这关键的一步，究竟是该毅然地跨出，还是该果断地收回？因为也许关系着你毕生命运，牵连着你一生幸福，爱情，事业的诸多相关联的重要因素或许都将在你似乎不经意地跨出的那一小步时便已经悄然生成了，而且，一旦生成便终生都将很难再作任何的更改。这正象我这只可怜而不幸的老鼠一样，原先看似并不怎么关键的一步却一步步如一条毒蛇般紧紧地将我原本自由奔放的心灵紧紧地缠绕着，再也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再也享受不到和暖我阳光。许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曾经是那么坚韧而丰饶的根正在一天天地腐朽，发霉，最终恐怕只会留下一汪恶臭的黑水。

    我的确曾经清纯如水。奔涌的思想如山泉般纯净。我的祖父辈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该是一片多么丰美的原野。它们在明净如蓝色丝缎般的天空下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即使是我们的天敌，那些在高高的天空上久久盘旋的兀鹰，也无法对我们老鼠家族的生存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为和老鼠家族的兴旺发达相比完全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些小损失放在心上。甚至，固执地认为，凭着我们老鼠家族与众不同的极其旺盛的生殖能力，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动物能对我们的生存构成威胁。然而，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很快，他们便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而且，可以说真的是错得一塌糊涂，错得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错得边我们老鼠家族的血脉都已经很难再从容地承继了。我们那同现在的人类一样固执而任性的老祖宗们啊，在以后的旷日持久的与人类和我们老鼠家族固有的天敌们的血腥厮杀中一天天落了下风，一天天暴露出了令人担忧的前所未有的到致命弱点。的确，在我认为，所有的生物种群，要真的想在这曾经十分美丽的世界上牢牢地占据一席之地，一味地与日渐暴露出残暴与血腥、冷酷与无情的丑恶本性的人类和睦相处，那的确是十分不容易，甚至可以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了。那科就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的痴心妄想，真的无疑于痴人说梦。

    我的确曾经清纯如水。然而，自从我不知不觉地肩负起我们老鼠家族复兴的伟大历史重任之后。一切的善良、美好、诚实、守信都已经离我远远而去了。留给我的有无边的悲哀和苦痛，只有无限的仇恨和无尽的哀怨。我真的不知道上天在造物时，为什么要把这星球上万物的生死，把万物兴衰成败的命运交在这些心地肮脏可恶的人类的手里？为什么要给他们那么大的权力？为什么让他们拥有了那么重大面关键的权力却没有给他们一颗充满爱和情的温柔善良，诚实守信的心？反而让他们一天天变得更加骄横，更加肆无忌惮，更加为所欲为，更加血腥而冷酷，残暴而无情？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相信，在这世界上也不会有谁来告诉我。所以，我还得好好地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悲哀而无奈地活着。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早已在人类一次次大规模的血腥杀戮中不知痛苦地死去过了多少回，早已经变得麻木不仁，甚至我坚信，即使在我血淋淋的心上再扎上一千把、一万把尖刀，我也不会再皱一下眉头，甚至再不会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苦痛。

    我知道作为一只老鼠，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上，是绝对不会得到我们的天敌和人类丝毫怜悯，更不会企望得到哪怕一点点温情的关爱的。这或许就是命，是我们老鼠家族与生俱全为的宿命吧！我知道，我们老鼠家族再不改变自己固有的僵硬呆板的思维模式和落后愚昧方式，也许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某一天早晨，当美丽的朝阳从东方升起来的时候，从这世界上突然消失的将就是我们这些曾经在这世界上创造出甚至连聪明的人类也惊叹不已伟大奇迹的老鼠家族。我知道，当我从人类血腥屠杀后堆积如山的同胞们僵硬的尸身中爬出来，接过老鼠家族硕果仅存的长老手中接过那标志着老鼠家族最高权力的金杖之时。我就已经不再是我了。同长老一样，我的一切已经完全属于我们的老鼠家族，我的一言一行都将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更关系着许多同胞的生死祸福。我究竟能用上天赋予我的智慧能给我们日渐衰微的家族带来怎样的扑朔迷离的前途和命运呢？恐怕连我也不知道。我所能知道的是，我们老鼠家庭的确在无数天敌和残酷的人类旷日持久的血腥屠杀和无情的打击下，早已经丧失了当初那种横扫荒原的凛凛威风。许多时候，我真的感觉到生有何欢？死有何难的无奈和悲哀。许多时候，我真的感到，死，对我来说，或许是最大最好的解脱。然而，象我这样一只普普通通的甚至十分讨厌的小老鼠真的能通过死来将自己从无边的苦恼中解脱出来么？我同样一点也不知道。但我永远不能忘的是老长老临去时那哀伤而凄婉的眼神。我知道许多我并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老鼠居然也有，甚至比人类更加丰富的感情？其实，说穿了，这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说白了，只不过我们老鼠家庭这种与生俱来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情感的表露罢了。而现在的人类，的确是太缺乏这种真诚和认真，更缺乏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相互依赖和信任。这真的是现代人类最大的悲哀和不幸啊！而我们老鼠家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则几乎完全依靠我们个体之间的这种真诚而亲密的依赖与绝对的信任才能在就变得纷繁复杂的世界上顽强不屈地活到了今天，这也算是上天对我们家族的无限眷顾吧！不知道是人类中的那位先哲圣贤曾经说过：穷则思变，要变要革命！而对于我们老鼠家族的所有成员来说，也真的是到了非变非革命不可的关键地步了。我知道，对于这一点，我们自己内部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分歧，但我相信，在关键时候，绝对不会象一向口是心非的人类那样，来拖我的后腿，一个也不会。然而，我同时也知道，这其实真的是老鼠家族有史以来最为冒险的一场胜负参半的赌局。一声令人不禁胆寒前途未料的赌局。尽管前途未卜，吉凶难料，但我们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与荣辱置之度外。因为我们都再清楚不过地认识到，现在真的是到了我们老鼠家族最关键的可以说是生死存亡的时刻。老鼠家族此后几十上百年乃至千秋万代的福荫或许都系在这场可怕的赌局上了。人类不是也常说：爱拚，才会赢么？愿老天能在冥冥中看到我们老鼠家族这千百年来为生存所付出的艰辛和巨大的牺牲，能在冥冥中保佑我们，让我们永远子孙绵延，福寿永年，那我即使付出了鲜血乃至生命的代价，也算是值得了！我曾经也的确纯净如水，然而，我知道，从明天，不，从此时此刻开始，我真的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原来那个清纯善良得近乎迂腐的我早已经被由人类，这种这世界上最聪明也是最高贵的最自以为是，而其实却总是处处暴露出令人感觉到狂妄无知的动物创造出的所谓现代文明的滚滚浊流熏染得面目全非了。我真的不再是我，我只是一只常被人们看不起而且时常被天敌和万物之灵的人类撵得到处东躲西藏却还老是得不到一个立足之地的老鼠。但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人类，还有我们老鼠家族的所有天敌们将会目瞪口呆地发现，从前被他们从不放在眼里的老鼠们将终于能在他们面前扬起我们同样高贵的头颅，并且将我们同样锐利的目光投向这世界每一个地方。不错，我就是让他们明白无误地知道，究竟谁是这世界的主人？我相信，对于这个看似十分简单的问题，只恐怕连这世界上最富有智慧的人类也未必能清楚地知道。你想想，倘若他们真的能知道这个本身是十分简单的问题，就绝对不会把这个原本十分简单而美丽的世界日复一日地弄得如此复杂而丑陋不堪的了。当然，也就更不会狂妄无敌地高喊什么“人定胜天”之类的荒谬不经的话了，更不会将曾与他们生死与共的这星球上的其它生物赶尽杀绝了。

    （二）

    我也曾经清纯如水。尽管直至今天，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亲身父母到底是谁？更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不要我，而要将我这样一只原本有着极其难得的纯正的波斯血统的猫丢弃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我不知道天底下的父母是否都长着如蛇蝎般狠毒的心肠？当然也无从得知真正的父爱母爱为什么总是那样令人人神往？但在我很年幼的时候，我的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希望和梦想，以致在我纯真而细小的心目中，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懊恼和悔恨，当然，更不可能象现在充满太多的哀怨和仇恨了。然而，现在我所知道的是这样真挚的情感不仅在人与人之间早就已经日渐稀少，就是在我们这些所谓智商很低的愚昧动物中，大概也是深受人类薄爱寡情鲜廉无耻思想的影响吧，也是一天天变得令人失望了。这世界真的是变了，变得让我这只猫都已经不认识了。

    是的，这世界真的是变得太多了！变得连我这样一只猫也不再能那么敏捷地找寻到回归的路了。变得让我这颗曾经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心也已经被浓浓的烟雾迷蒙了。这究竟是我们这些猫们的悲哀，还是这个世界的悲哀？这究竟是万能的上帝的愚蠢，还是聪明的人类的罪恶？这个话也许真的是说得太大了，大得根本就不属于我这样一只猫卑贱的思想所能考虑的范畴了。唉，谁让我是一只天生就有那么多怪脾气的猫？虽然身无长物，却偏偏老喜欢打抱不平，因此时常被扁得死去活来，但仍旧秉性难改。唉！谁让我天生就是一只多愁善感的却又偏偏老爱不甘沉默，时时处处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狂妄无知的猫。在这一点上，在我卑贱的灵魂深处，或许真的是残留了太多的人类留传给我的那些可悲又可怜丑陋本性。其实，说穿了，只怕在这世界上生活着的物种，已经很难再找得出尚没被人类丑恶的思想、文化、精神、意识熏染过的还保有如蓝宝石般晶莹闪亮的东西来了。是啊，或许真的是一点也不错，的确是人类改变了世界，是人类创造了今天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却不知最终，到底是人类抛弃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最终将无情地抛弃把它弄得千疮百孔的人类？我相信这一天已经在慢慢地临近，而当那可怕的一切来临的时候，只怕这世间的万物再也没有丝毫的能力来将它改变。

    我的确只是一只再也普通不过的猫。如果不是偶然的机缘，我或许早就已经不知葬身在哪个垃圾堆里，或是被野狗啃食，或是被疾驰的车轮辗成肉泥，或是孤独寂寞地死在那个阴暗潮湿的洞里，倒在哪条散发着一阵阵恶臭的水沟里！我能活到今天，真的应该感谢人啊，感谢那将我收留的我那贫穷多病的可怜的老主人啦！可惜，我这一生一世再也见不到她了，即使在梦中，她也总是离我那么远，远得我甚至再也不能看到她那和蔼可亲的微笑，再也不能听到她妓虽说有些苍老，在我听来却有如是天上的仙乐一般美丽动人的声音。我真的是再也无法见到她了。她已经早到了另一个世界，到了她理想中的那个世界。所以，我只有诚心地祝愿她在那个世界里过得比为个世界上好，所以，我只得一次次对着那个令我伤痛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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